莲二并未答话,依旧认真的清洗手中的茶具,抹干,放回茶具处。
清幽的茶香回绕了整个茶室,藤田不经意的看到伊武望向莲二的眼神,心中一惊。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的依赖和信仰,而这种眼神所能代表的,只有爱情。
“好了,”藤田望向对面清淡的少年,“莲二去其余茶室指导一下,小贤留在这里陪我说会话。”
莲二疑惑的看了一眼藤田,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走向茶室外,在途经伊武的时侯揉揉小狗狗的头发。
等到莲二已经走远,藤田才从朦胧的水汽中抬头看向黑发的小孩。
“小贤,当初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侯,你才这麽大,”藤田用手指比了一个小小的度,然后轻声说,“那时候你跟在莲二的后边,怎么说呢,我就感觉你像个小跟屁虫,小小的,软软的,却不肯离开莲二。”
“当时啊,我就心想,我要是这个小跟屁虫的爸爸一定要狠狠的揍他。”藤田低声笑开,“后来你的那种沉静的性格又让我想把你收为弟子,可是你啊……”他低头摆弄着茶具,眉眼间尽是惆怅。
伊武端着莲二递给他的茶,静静的听着,并未插话。
“你喜欢莲二,”他抬起头盯着伊武深黑的眼,一字一句的说,“是那种爱情的喜欢,对吧,伊武贤。”
伊武贤的手一抖,茶汤从杯子里溅了出来,沾了一身。
藤田恍若未见,继续说,“莲二以后是茶道大师,你应该知道,日本人民不会容忍这样一位茶道大师。”
日本人对普通人的性向很宽容,但是这种一旦涉及到传统文化之中,就显得不可饶恕。
“小贤,你不会忍心就这麽毁掉他的,对吧?”他定定的盯住伊武贤,澄澈的绿眼让人无所遁行。
伊武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桌上,幽深的黑眸深不见底,“他会成为日本最出色的茶道宗师。”
他站了起来,对藤田深深的鞠躬,“我先出去了,藤田老师。”说完,便走出茶室。
身后的藤田垂下头,闭上眼,神情变得软弱,他知道毁掉一个少年的信仰是多麽不可饶恕,可是,他没办法,柳莲二是日本茶道界的希望,为了柳莲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牺牲。即使是他自己。
伊武独自一人走在木制的长廊上,他并没有穿和服,很普通的学生装,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就坐在木栏上,静静的等着在里面进行指导的莲二出来。
他喜欢莲二,这是他不知道从几时起成的执念。
只是,面对那个干净到灵魂都是纯白无垢的少年,他不能,也不想把少年拖入和自己一样的深渊。
那个深渊,会毁了他,也会毁了他终生的梦想。
柳莲二天生就是适合被茶香笼罩,然后在余香缭绕里穿着和服,优雅动作的淡然男子。
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位,柳莲二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可以看着他娶另一个无论身份还是气质都可以与他匹配的女子,可以看着他为第一个孩子而露出笑容的朋友。
与爱情无关,只是朋友。
“吱呀……”木制的推门被推开。
伊武倚在木栏上,抬头看着从茶室里走出的淡然少年。
“小贤。”莲二走向伊武的旁边,伸出手,“走了。”
伊武把手与莲二的手重合,站起身,笑靥如花,“嗯,好。”
两人并肩而走,一缕阳光斜斜的射在两人的身上,如梦似幻。
“小贤。”莲二与伊武牵着手走在东京大街上。
“嗯?”
“藤田老师……他…对你说了什么…”
“啊?”伊武诧异的看了一眼莲二,随后反应过来,笑得眉眼弯弯,“他说莲二很厉害,叫我也要加油。”
“……”莲二默了,鬼才信!
“真的是啦……”讨好的笑。
莲二没有再出声,牵着手走向另一个街角。
你说的,无论是不是真的,我都信。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街角,一个女生拿着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两人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