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省联合培养基地的第一周,科研任务不是很重,他们被分到公司和工厂里,进行实地研究和开展工作。
司秋淮此时闲下来,坐在自己工位上,目光虚虚落在空中。
日光照进室内,空气中无数缓慢移动的细小灰尘,悬浮着形成丁达尔效应。
基地给他们配了新电脑。今日,她在整理旧电脑文件时偶然发现,之前的微信聊天记录,云备份选项自动打开了。
这也就意味着,以前的聊天记录皆有云备份。
她忽然想到,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拿深度神经网络训练的自动对话系统,和宴迟微信聊天,对方识破后,她被堵到图书馆外墙那次。
当时,她本来还想着仔细研究一下,看看宴迟是在哪处发现不对劲,才意识到和他聊天的“司秋淮”是假的。
可宴迟却抢走她电脑,将他俩的本地聊天记录给删了。
司秋淮当时气得不行。
却碍于,毕竟是她自己不地道在先,心虚之际,也不好发作。
而现在……鬼使神差地,司秋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同宴迟的聊天记录云备份。
这份记录蛮长。
长到让司秋淮自己都不曾想,她一个平时沉默少话的人,竟会和一个人、还是一个男生,聊了这么多句。
在新记录和旧记录交接的那处,在宴迟之前同自动问答机器人乱七八糟聊了好几大段之后,司秋淮终于找到了,宴迟结束和机器人聊天的最后一句是:
“司秋淮,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
司秋淮心头一颤。
而接着,在她头像这边,她看到,机器人回答道。
“我也喜欢你。”
回应得十分果断,连间隔的时间都几乎没有。
看上去,似乎很合理,很符合人类对话习惯。可实际上,一切被暴露。
司秋淮盯着屏幕,盯了会儿。她忽然间明白,问题出现在哪儿了。
——宴迟知道这句话是假的。
前面机器人同他的对话也很糙,糙得不似真人,他都不去怀疑。可这五个字一出,宴迟便瞬间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假的。
因为,宴迟,从来都没想过,也从来都不认为,她会主动回应他。
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回应他。
“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怎么可能从她司秋淮口中出来?
他心里清楚,却依旧坚持了这么久。
赵达说得对,宴迟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可他明明,是如此骄傲恣意的一个人。
他也曾,小心翼翼地探过来两次,可她拒绝了,她没回答,她终是没有回应那句,我也喜欢你。
那他,还能做什么。
她确实,是没有资格,去苛求他做什么。
司秋淮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突然感到,眼前涩得厉害。
忙垂下头,怕周围人发现她异常。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他们基地的保安大叔。对方直奔司秋淮位置来,把怀中包裹放到她跟前,说:“同学,这你的快递。”
司秋淮稳住神,看了眼,问道:“我的?”
她记得自己某宝上的快递昨天才下单,应该没这么快到。
保安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在你们来报道的前两天,这个包裹就到了。我知道是你们提前邮过来的,我怕丢,就放在地下室仓库里,结果一放,给放忘了。今天想起来,这才给你送来的。”
竟还是提前到的吗?可她也从没邮寄东西过来。
再看看收货人,确实写的是司秋淮。想了想,点头道:“麻烦了。”
晚上带回宿舍,第二天周六上午,挑了个空闲时间,才拆这个快递。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保护膜倒是裹得无敌厚实,一层层跟个大粽子似的。
费老大劲拆开后,在看到里面事物后,司秋淮愣住了。
里面是一个键盘。
准确地说,还是她极为熟悉的那一个,是被她亲手丢进垃圾池、满身脏污、键帽崩落一地的那个,是她曾经,最为喜爱的生日礼物。
现在却周身干净,焕然若新地静静躺在盒子内。
司秋淮顿时知道这包裹是谁寄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