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这句话说的真情实意却又万般无奈,不论是她和蓝羽樱之间的私交,亦或者是蓝羽樱和许温澜之间的感情。
她都希望以往的猜测,只是萧慕白的臆想,然而验证的这一路,终究与她最不愿相信的真相,不谋而合……
“我也觉得这一切,都恍若做梦一场。”蓝羽樱的声音柔和低宛。
她从未怪过夏初知而不告,眼前的少女,是伴她一起长大的两小无猜,没有血缘,却胜似血脉相连。
可她……终究还是做出了伤害夏初的事,她虽不愿,但却不得不做。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哥哥未曾说过当年我娘为何要从西域逃离,她离开之后遇见了我爹,现在想来,我爹本名应该叫苗曦林才是。”
夏初点了点头,蓝羽樱的话印证了当初她调查的方向是对的。
“苗家举族迁徙,从畨城去到了长安,开了一间苗家香铺声名鹊起,本来这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我爹和我娘也恩爱有加。偏偏那个时候,萧国的皇上于长安京郊对我娘惊鸿一瞥,自此再难相忘,几经打探多方搜查,终于还是找到了我娘的下落。”
蓝羽樱的眸光在描述父母恩爱的时候很是温柔,透着一种向往的美好,可话音落到了末尾,长睫微垂,遮去了眸间那点温柔美好的亮光。
“后来,禁军一夜之间带走了苗家香铺所有的人,我娘以命相护让我爹得以仓皇落逃,而余下的人血流成河,无一幸免。我娘被幽禁宫中不得天日,最后自缢而亡。”她捂着脸,颤声说着。
眼泪在她的指缝间扑簌流下,涓涓滴滴,不可抑制。
“云意,那苗家香铺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亲族,我娘也是死于他手,身为人子,这仇……我该不该报?那一刀,我该不该插!”蓝羽樱声音哽咽颤抖。
她知道那是萧慕白的父亲,是尊贵的萧国皇帝陛下。
那一刀刺下去之后,她便是萧慕白的杀父之仇,夏初爱慕了萧慕白多少年,她自是比谁都清楚。
是以,蓝羽樱越发明白,她复仇的同时,也让她们之间筑起了不共戴天的新仇,两小无猜的姐妹,横跨了今夕往年的新仇旧恨,日后再难相见。
夏初无法回答蓝羽樱的问题,在这一刻,她很想拥蓝羽樱入怀。
在她的印象中,蓝羽樱从未哭过。
自小到大,蓝羽樱都是温婉怡人的女子,乖巧听话,从不让白若霏和蓝曦林操心。
反倒是她,经常被白若霏打的嗷嗷嚎叫,放声大哭。
每每这时,粉雕玉琢的蓝羽樱,就像个小仙女般将她拥在怀中,掏出一瓶花蜜告诉她:“日子很甜,云意不哭……”
夏初的眼中,迅速地凝聚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整个人仿佛陷入恍惚,微微轻颤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领口。
眼前的少女,哭的这般撕心裂肺,这少女不是别人,是她的梦安啊……
可她只能四肢僵硬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蓝羽樱眼中一滴滴的泪珠划过面颊,落在身前的花梨木茶几上,久久无法渗进去,留着一个显目的泪痕。
她盯着那一处缓缓湮开的泪珠,嚅嗫着双唇问道:“皇上他……亲口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