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致远有个最让多尔衮头痛的缺陷,那就是沈致远与吴争的关系。
重义之人,往往难以取舍旧主友、新主。
可重义,也正是多尔衮欣赏沈致远的地方,确实为难。
如果多尔衮时间足够,那么他会把精力放在攻克沈致远心理障碍上,也就是去改变沈致远,不需要太长时间,三、五年足够。
可多尔衮没有时间,那么,他只能转换方向,将目光看向南边——吴争。
只要吴争死了,不,不用死,只要吴争势力垮了,那么以沈致远心中那份率军驰骋沙场的渴望,他唯一的选择就只能归附多尔衮。
另外,多尔衮还有一个依仗,那就是东莪,如果东莪有了沈致远的骨肉,便是上了保险。
但多尔衮清楚,以此时自己的身子骨和朝廷捉襟见肘的兵力、财力,短时间是不可能击败、荡平江南的。
所以,多尔衮在压制沈致远的同时,布了一步棋——扰乱江南,引发义兴朝内部纷争!
不管是义兴朝赢了,还是永历朝赢了,亦或者是吴争势力赢了,最后的结果都该是三败俱伤,大清得利。
多尔衮下了血本,同时动用了埋在义兴朝、永历朝的大量暗子。
当一切进展顺利之际,江南吴争突然莫名其妙对十一府宗室动手,打乱了多尔衮的布局。
这让多尔衮非常地郁闷,难道,这小子真有神助?
“事情办得如何?”这话,是多尔衮询问刚林的。
刚林答道:“回王爷话,据最新从杭州府传来的情报,埋在莫执念身边的暗子已经暴露,但从局势看,他并未将真实情况吐出……另外,据应天府传来的情报,吴争突然对宗室动手,引发了义兴朝君臣的愤怒,经由咱们布在朝野的暗子推波助澜,义兴朝已经调动大军南向。”
多尔衮轻喘着,问道:“这么说来,义兴朝内内讧将起?”
刚林犹豫了一下道:“或许……无法尽如人愿。”
“为何?”
“义兴朝大军确实调动南向,可至常州府后,迟迟不继续南下,很可能只是对吴争摆出的姿态,而非真正要与吴争决一雌雄……以我看来,义兴朝当今女皇倾心吴争的传言,应该不假,这场内讧……怕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
边上祁充格拱手道:“王爷,不管义兴朝会不会起内讧,但咱们布下的局,他们一定钻。永历与义兴的正朔之争,由来已久,只是隆武朝灭亡,我朝给了他们双方太大的压力,反而使得他们无瑕它顾、相安无事了。如今我朝与义兴朝停战,义兴朝便有了足够的精力去找永历朝的麻烦,而永历朝也由此获得了诋毁义兴朝的借口,指责义兴朝与我朝媾和。如此一来,双方必定会有一场龌龊,咱们要做的是,坐山观虎斗和推波助澜!所以,与其引发义兴朝内斗,使得义兴朝无法南向与永历朝争斗,不如放弃对义兴朝的扰乱,使得他们可以一心对付永历朝,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于两败俱伤,我朝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刚林见祁充格说话,低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是他敬重祁充格,而是刚林心里很清楚,祁充格的建议定会被多尔衮否定。
相较而言,刚林比祁充格更了解多尔衮。
是,对朝廷而言,义兴朝与永历朝暴发争斗获得的利益远大于义兴朝内讧,可问题是,多尔衮最需要的是义兴朝内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沈致远捏在手心里,为他所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