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银号这时也稍稍变了些规矩,那就是只借贷半年的,若要借一年也成,抵押物只按三成计,也就是说一百两只贷三十两。
两厢规则一变,就有了转圆的余地。
聪明人,特别是自恃聪明的人,算出了可钻的空子。
于是,涌向银号开始借贷。
开始时,银号放出的确实是真金白银,民众借到后,再转存进户部钱庄。
可后来,银号不再放银了,只是一张盖有印章的条子,民众拿到手后,往户部钱庄一递,就当是银子用了。
民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方便,试想几百两、甚至上千两,几十斤重啊,哪比得上轻飘飘一张字条,揣在怀里,多方便?
只要户部钱庄认就行,其它的民众也难得计较。
刘元他爹,原本还在犹豫,他倒不是个太念心的人。
家中的银子早就存钱庄了,得的是二成息,亲朋好友那借了三百两,得的是二成五的息,可这时,利息已经涨到三成五了。
亲朋好友此时已经没有人不知道高息这回事了,于是一个个找上门来,催着刘元他爹还钱。
可当时存入的银子,要两年后才到期,怎么还?
刘元他爹是个注重颜面之人,这不奇怪,当时的读书人家,没一个不注重颜面的,这是他们取得社会地位的根基啊。
于是,刘元他爹答应按此时利息三成五支付给亲朋好友利息,等存银到期了,返还本金,这才安定了亲朋好友,不被在背后戳脊梁骨。
可这么一来,刘元他爹所借的三百两,拿的是二成五息,付的是三成五的息,平白每月得倒贴三两银子。
当然,这些许亏空,刘元家也承担的起,先不说已经过去半年了,就算整两年,也不过七十几两的亏空嘛。
可这颜面算是扫了地,看着街坊四邻,乐得更捡了宝似的,自己却平白损失了数十两,刘元他爹称得上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在听到有银号放贷,刘元他爹确实心动了,家中二十亩良田、二间铺面,加上这座院子,好歹值个二千两吧?
就算贷个三成,六百两,三成半的利息,那也能补了亏空,还有得到不少盈余。
幸好此时刘元清醒,他坚决反对,拿阖家不动产去抵押,正常人都不至于作这事。
虽说此时只要爹还健在,儿子没资格拿主意,可毕竟刘元有着功名,他爹还是比较尊重刘元的,于是,这事就耽搁了几天。
说来也是命中注定,见他爹消停了,刘元就去了松江府,因为那时松江开始兴建新城,吴争虽说拒绝了张煌言科举取士的建议,但在松江府还是网开一面了。
只要读书人,经过考试,可以取用为新城吏员(不是官)。
这对于一个秀才而言,诱惑是巨大的。
可惜,在刘元赶到松江府时,正好暴发战争,也就是吴争围魏救赵,率部过江第一次收复泰州城,战事要紧,取士这种本就不被吴争所喜之事,自然暂时搁置。
无奈之下,刘元返回京城。
可就在这一来一回七、八天的功夫里,刘元他爹抵押了除祖宅之外的所有家产,借贷了七百两银子存入户部钱庄。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使得刘元他爹改变了主意呢?
刘元他娘未出嫁时,娘家有个远亲,八杆子打不到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