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反应,已经远远超出了吴争、张煌言的预料。
他们不仅没当场杀了陈洪范,反而生怕把陈洪范弄死了。
按说像陈洪范这样,被江南百姓称之为“活秦桧”、恶贯满盈的人,此时民众应该立即将他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才是,但百姓却生怕他当时就死了。
在如何处置他的问题上,民众特地为此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座谈会”,由此来决定该如何去“招待”这个,人人皆想生啖了他的“活秦桧”。
民众在此事上,有着相当大的耐心。也可能是因为百姓太恨他了吧,就像人会喜极而泣,怒极反笑一样。
整整一个白天的商议,最后终于有了一个让最大多数人满意的方案,而这一天里,陈洪范就在当场听着,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去表达心中的恐惧。
陈洪范的衣裳已经被尽数扒去,此时的寒风刺骨,幸好是白天,如果是晚上,怕是已冻死了。他的头发已经被剃去,在民众看来,象陈洪范这样的人,就不该有汉人的衣冠束发之制。
陈洪范被捆绑着,他的嘴被缝上了,用的是钢针加上麻线。
所以,就算陈洪范想要争辩和求饶,也张不开嘴。
可他的下面浠浠漓漓地,显示着他心中极度的恐惧,已经到了不可承受的地步。
当天晚上,当百姓将讨论、商议所拟定的方案,由一个前朝落第秀才润笔之后,呈至吴争面前时,吴争傻眼了。
身边张煌言好奇地凑上来扫了一眼,骇然道:“王爷,这……这太有悖圣人教化了吧?”
吴争确实犹豫了,此例该不该开?
而此时,蒋全义挂着他受伤的左手臂,上前看了之后,哂然道:“圣人教人向善,可今日,人已非人,就该以畜生视之。若王爷能将此贼交于卑职处置,卑职保证,九日之后,此贼还能喘气!”
吴争有些动容,扫了眼马士英道:“马大人以为如何?”
马士英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语气坚定地道:“下官以为,理当如此处置!只有这样,方可抚慰民众心中的怨气,方可震慑各地奸臣邪和举棋不定、左右逢源之人。”
吴争回头对张煌言道:“玄著兄,你都听见了?”
张煌言执拗道:“我不反对处死陈洪范,可这手段过于暴虐、阴损……有违天和啊!之前听说山东有义士谢迁聚集民众反抗满清,义军攻入淄川城,将谏言多尔衮下剃发令的孙之獬以此法施行,虽说解恨,可闻听之后,也觉不寒而栗……王爷,人,终究是人,不能成为兽!”
孙之獬,山东淄川县人,天启二年进士。
这厮向来性格怪异,崇祯初年,阉党倒台,孙之獬并非阉党中人,可在廷臣请毁《三朝要典》时,唯独这厮当堂放声大哭,崇祯帝遂下令将其列入阉党逆案,革职为民。
清军入关后,一纸征辟召他入京,他就屁颠屁颠地去了,被授官礼部右侍郎。
之后英亲王阿济格定九江后,副都统佟岱留守,孙之獬自告奋勇地自荐前往招抚,多尔衮信了,授以兵部尚书衔令他招抚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