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抬眼跟妹妹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告诉她一切都正常，父亲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宋如云接过花束，开玩笑道：“以前是两个小的眼巴巴在家等我们下班，现在变成我们盼着他们回家啦。”
“可不嘛。”叶鹏跟老婆一唱一和，“要不是我生病，大的这个还在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呢。”
叶枫抬了抬眼镜，无奈笑道：“瞧您说的，我回来您要说我耽误工作，不回来您又抱怨我不回家，我可是左右为难啊。”
“爸，感觉怎么样呀？“叶寒走到叶鹏身边坐下。
“挺好的，头也不怎么疼了。”叶鹏看向宋如云，“老婆，再住个几天就出院吧，总是让孩子们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个事。”
宋如云修剪花枝的手一顿。
她没有回头，将语气放得轻松，“急什么？我们说了都不算，医生说你能出院了我们再出院。”
“对呀。”叶寒握住父亲的手，“您安心养病，病好咱们就出院，到时候我跟大哥陪您下棋、钓鱼，骑车。”
叶鹏拍了拍叶寒的手背，笑了笑道：“我说，你们演戏演了一天，不累吗？”
病房内的气氛一滞，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叶鹏。
“演什么戏？”
叶寒首先反应过来，装作一脸不懂的样子问道。
叶枫也道：“爸，您说什么呢？”
“其实检查结果出来了是不是？”叶鹏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在议论家庭琐事，“而且结果还不大好是不是？”
叶寒与叶枫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惊涛骇浪。
宋如云笑得有些勉强，嘴上还在坚持，“老头子你说什么呢……”
“我活了快六十岁，人生经历了多少风雨，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呢。”叶鹏颇为无奈地瞧着他们，“你们三母子的演技啊，也就能骗骗小孩子。还是我的演技比较好，你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爸……”叶寒心头有种难过与如释重负交织在一起的奇异复杂感，终于不用为欺骗父亲感到内疚了。
想着她的鼻头又隐隐发酸，“准确的检查结果真的还没出来，我们没骗您。”
叶枫点头，“没有定论之前不告诉您是不想您有什么心理负担。”
“初步检查结果是什么？”叶鹏看向宋如云。
宋如云脸色有些苍白，但显得比较镇定，她犹豫了半晌，最终决定告诉叶鹏真相。
“医生说你的脑子里有个肿瘤，但目前还无法确定是恶性还是良性，双方几率各有一半。”
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的叶鹏反而露出淡淡笑容，平静道：“比我想得好点，至少还有一半机会嘛。”
母亲镇定地告诉了父亲真相，父亲则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自己得病的结果，这完全出乎了叶寒的意料。
反倒是她，明明告诉自己要坚强，却一直表现得像个情绪失控的小孩子。
“傻丫头，哭什么。”叶鹏抽出纸巾，像小时候那样给她擦泪，“是良性就做手术，恶性那我就痛痛快快享受生命最后的几个月时光，有什么大不了。”
“爸，您别这么说。”叶枫的眼眶也有些发红，“现在医学昌明，什么病都能治的。”
“我这一生，穷过，也过了不少的好日子。有个漂亮温柔的老婆，一双聪明有本事的儿女，还有亲兄弟和知己好友，已经知足啦。”叶鹏靠在床上，看着自己哭得像个泪人的女儿，“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小寒。”
叶寒一愣。
父亲最担心的不是被他宠了几十年的母亲，也不是每天打理公司夙兴夜寐的哥哥，而是她。
“你啊，从小就要强，从不让我们操心，把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什么事都自己扛。”叶鹏道：“演艺圈人心复杂，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你偏偏从不让我插手，出道的时候我要投资一部戏给你演，你死活不干，宁愿去跑龙套，演尸体，弄得满身是伤。”
“你现在事业上了轨道，身边却没个知冷知热，疼你爱你的人。”叶鹏叹了口气，“看不到你幸福，我怎么能放心地走呢。”
听到此，宋如云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子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