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见他了,挥手遣退了伺候卸钗环的婢女,待听得外间门阖上的声响,才从镜子里定定望向他,却蹙着眉,半晌都不说话。
晏清瞧着她的模样忽地就有些心慌意乱起来,脚下没有再往前迈动步子,只停在原地踌躇唤她一声,“皎皎......你怎么了?”
漫长的时间从来未曾冲淡他的爱,反倒将他的思念在心底里酿成了甘醇的烈酒,稍品一口都能醉人。
但也愈发教他害怕,怕分别的时间太长,她会就此抽身而去不再需要他,怕她会“厌弃”了他。
没有得到过的时候怎么都好,得到过之后再失去,那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心里一面鼓突突突敲的震天响,过了半会儿,直到他手心都攥出了冷汗,才听她语调清冷地抱怨了句:“为何回来这么许久,你却到今日才来见我?”
晏清闻言,紧绷的身体才都松懈下来,提步朝她走过去,温言解释,“先前一直在忙着收拾外头的残局未能得空,你不知道,离开的这一年多,见不到你的每一刻都教我万分煎熬。”
“我这几日比你还煎熬千万倍!”
她从镜子里瞥他一眼,一句话赌气的厉害,显然是没有消气。
毕竟离开了那么久半点音讯也无,她说到底也是个普通女人,旁的人都会有的那点小别扭她也有,那么久的念想,只换他光靠嘴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她觉得不够受用。
但被她狠狠剜了一眼,被她搁在心上挂念着,晏清却觉得无比受用。
他上前来,拿起桌上的象牙梳轻缓划在她的长发上,只要对着心爱的人,甜言蜜语一样能张口就来。
“从离开那一天起,我闭上眼你就在我梦里,睁开眼你就在我心里,你皱一下眉头,我就乱得厉害,从没有一天不想立刻回到你身边,皎皎......”
他嗓音轻缓柔软,目光就那样脉脉从镜子里望向她,“我知道错了,不该晚了好几日教你受那样的苦,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听得耳根子发软,面上绷不住了,狠狠剜他一眼,说他油嘴滑舌,“我看你是在外头跟着旁人都学坏了。”
说着话,她转过身来凑近他身上轻轻嗅了下,“顾得上喝酒,却没顾得上我,我不高兴。”
他低低地笑,忽地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离开些,望着她的眼睛,问,“那这样能换你的高兴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凑过去在她鼻尖上亲一下,又问一遍,“或者这样呢?”
“还是......”他伸出指尖在她唇上轻抚而过,“这样呢?”
她垂眸轻笑了下,伸出指尖在他腰带上划了一道,直勾勾瞧上来,话说得意有所指,“除非......这样。”
她勾着腰带将人拉到跟前来,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却不料目光一转,正见他衣领处显目的一抹嫣红痕迹,残留在白色的领口上,算的醒目。
“这是什么?”她凑近去看了看,随即松开他,语调含怒问了句,“你同别的女人亲近了?”
晏清怔怔的,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忙摇头说没有。
她模样儿很生气,追问他,“那这口脂是哪里来的?”
晏清一时险些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才想起方才那位美人曾趁他出神儿时将手搭上过他的肩头,定是那时候被人故意留下的。
他一下百口莫辩的样子简直像在她心头径直点燃了一把火,她气坏了,伸手连推带捶地在他胸口上打了下,“带着你身上的痕迹出去,别叫我看见!”
说完了冷凝他一眼,她兀自起身朝里面寝间去,晏清着急的很,连忙伸手去抓她,“皎皎,我没有......”
他不舍得太用力拉她,只好跟着她一路往寝间去,急切之余,解释起来言辞都略显得混乱。
“我没有碰别人,是别人不小心留下的,我今日去了程嘉许的府上一同喝酒叙旧,祝酒的伶人有意在领口抹上的,我此前真的不知道,你......”
又是不小心又是有意!
她听得火气更大了,正路过隔间,突然止了脚步打断他的言语,反手拉着他直冲冲便往里头的浴池去,指着满池雾气腾腾的热水教他把衣裳脱了,压着怒火指使他,“去洗干净,把身上旁的女人的胭脂气都洗干净。”
其实他的一颗心是怎样的,她并非不明白,只生性霸道的人容不得自己心爱的人身上沾染上半点旁人的气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
晏清面上犯难半会儿,但他从来学不会如何回绝她,踌躇了下,还是顺从地解开了环腰玉带。
他原想教她先出去,可她不愿意,冷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无声地催着教他快点。
只剩最后贴身的中单了,他耳朵红的不像样,实在不好意思,便只好穿着中单准备下水,却被她拉住,一伸手三两下全都扒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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