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不是周往往第一次给苏星溺庆生。
上一次,大约是在七八年前。那会儿苏星溺刚搬到浅水湾,被周往往碰伤,眉骨处缠上一道纱布。
他受伤的第三天,是周末。周往往在苏冶家写作业呢,忽然苏冶被他爸叫了出去。
苏冶他爸告诉苏冶,今天是苏星溺的生日,让苏冶去送礼物。
苏冶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对苏星溺有所排斥。但他又不敢忤逆他爸,只好接下他爸准备的礼物。
周往往见状,想起自己碰伤苏星溺的事。
苏星溺人虽然冷冰冰的,看上去不近人情,但一点也没跟她计较。事后她除了内疚,一点正事没为他做。正好借着今天机会,送他件礼物作为赔偿。
于是她买了蛋糕,跟苏冶一起到苏星溺家里去了。
到苏星溺家门口,苏冶忽然打退堂鼓。
苏冶对他爸的打算心知肚明。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想起要讨好苏星溺,心里就觉得丢脸。编了个理由,把礼物给了周往往,让她代为转交。
周往往无法。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抱着苏冶的礼物,敲响苏星溺家的门。
隔了一阵,才有人来开门。
门打开,苏星溺穿着白衬衫,面无表情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到他眉骨处没拆纱布的伤口,一下子就紧张了。抬了抬手里东西,小心翼翼:“听苏叔叔说,今天是你生日。这个,是他给你的礼物。”
继而给他看生日蛋糕:“喏,这是我给你的。”
苏星溺低眸扫了眼,没有伸手收礼物的打算。安静片刻,对她道:“进来。”
周往往本打算送完东西就离开的,根本没想进他家。但既然他邀请了,她也只好抱着东西换鞋进门。
天都黑了,房子里竟然没有开灯。入目是漆黑一片。
她看不清东西,迷茫站了片刻,没敢动。感觉苏星溺从自己身侧走过去,行动顺畅自如。
察觉到她没动,苏星溺脚步顿了一下,折回来,在距她很近的地方停下。抬高手臂,袖口的扣子轻擦了下她的耳垂。
啪地一下,房间内大亮。她眼睛不适应如此强烈的光线,眨了眨,泛起水汽。想揉,两只手都有东西。
苏星溺像是注意到她的窘状,拿走了她手里的礼物与蛋糕。
她站在原地揉揉眼睛,发现他提着苏冶家的礼物,看都没看,随手丢在了一堆礼物之上。而后拿着她的蛋糕,放在空荡的餐桌上。
“进来。”他又一次说。
周往往犹豫了一下,踩着大几号的拖鞋走过去。
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个人,难道苏星溺生日是一个人过吗?虽然她过生日爸爸也总不在,但她有苏冶,有同学,每次生日都热热闹闹。
不像他,冷清,寂静,灯都不开。
他在沙发上坐下,明明邀请她进来了,却又不理她,像她不存在一样。
周往往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很可怜。同时脑子里冒出一个很突然的想法,她要给他庆生。
就当砸伤他的补偿。
她想好了,从他身侧过去,拿起餐桌上的蛋糕,拎着回来。
苏星溺扫她一眼,没理。
她在他身边坐下,拆蛋糕,插蜡烛。
苏星溺静静看着,不出声。
插完蜡烛,没有火点燃。她抬头看向苏星溺,还没开口问,他默默从口袋来拿出只打火机。
她没好奇他怎么随身带着这个,弯下腰,专心将蜡烛点燃。全部点亮,跑到玄关处啪地一下把灯关掉。
有十几根蜡烛燃着,房间不算太黑。她摸索着回去,苏星溺没什么反应,仍旧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一会,他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以为她是想吃蛋糕了,直起身体,正要拿掉蜡烛。
周往往:“住手!”
他手臂就停在了半空,不解地看着她。
“你还没许愿呢。”
她扯来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很期待:“许愿吧许愿吧。”
他看了她几秒:“我……”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一脸严肃地打断。
苏星溺沉默片刻。
她以为他这是在许愿呢,十分严格:“不行,眼睛也要闭上。”
他无语,但不知为何,还是满足小女孩步骤繁琐的仪式感,闭上眼。
几秒钟。
苏星溺睁开眼,周往往替他吹吸灭蜡烛,房间一下子漆黑。周往往在黑暗中拍了几下手:“生日快乐!”
下一刻,门铃响了。
周往往看不清,是苏星溺去开的门。门外站着苏冶,他问苏星溺:“小叔,我妈听说你生日,做了一桌子菜,让我喊你到我家吃。”
苏星溺语气冷淡:“不用。”
“哦。”虽然父母反复叮嘱他一定要带回苏星溺,但苏冶一点都没勉强。看了看里面:“往往呢?”
看到了向这边走的周往往,他语气明显变得不一样:“往往,我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虾仁炒蛋,快点。”
“好嘞!”周往往答应着,冲苏星溺挥挥手,二话不说跟苏冶走了。
苏星溺冷眼看二人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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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往往数出二十五根蜡烛,一根一根地插在蛋糕上。
这是她煮面之前,打给楼下蛋糕店买的。他家送的有点慢,面煮好后很久才到。
苏星溺坐在桌子前,看着她为他忙前忙后,转着圈地插蜡烛,嘴里还念念有词,很认真地数数。
“20、21、22……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