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某一处不起眼的僻静院子。
四五人围桌而坐,瞧不清神色,只隐约听得,“萧钰一行人这会正在庄子上,我以为埋伏在他们回来的路上比较妥当。”
其中一人摇头道:“因着萧钰先前于那路上遇了山匪,想来这回做了防备,我们若去不过是自投罗网。”
一垂头丧气的汉子郁结道:“那该如何是好……左右只剩我们几人,若是一击不中,只能愧对大哥了……”
方才摇头的那人忽地目光阴鸷,闪过嗜血的冷芒,“自然要一击就中,叫他们无力回天……不急,左右我们的行踪无人知道,在潜伏一段时日,待他们都失了防备再……”
此处的月却不似庄子的月,清冷又泛红,影影绰绰的,总叫人又不安的预感的,即便是恹恹夏日,竟察觉几分寒凉。
一夜无话。
忠亲王妃几人年纪大些,不贪眠,不想平昭雪亦是起得早,因着无事,就陪着平夫人与忠亲王妃几人四下走了走,京中无事,且几人又不是什么喜好嚼舌根的长舌妇,所思所虑尽皆儿女之事。
瞧见温婉走在平夫人身旁的平昭雪,忠亲王妃是愈瞧愈满意,不过却没有旁的意思,左右寇涟漪她也是见之欢喜的,重要的是萧元喜欢,只是瞧着平昭雪投缘,忍不住赞道:“谢夫人倒是有福气,待日后平姑娘进了门就可以卸下肩头的担子了。”
客套是官家夫人的日常,不过平夫人听得出忠亲王妃是发自肺腑的,含笑看了眼羞赧的平昭雪,谦虚道:“王妃过奖了,我家姑娘资质平平,能得谢夫人与谢世子青睐实属的祖上积德,眼下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日后须得好生听谢夫人教导才是。”
因着两家的婚事约定俗成,平夫人也不再藏着掖着,只平常心对待。
忠亲王妃一笑,“平夫人莫要过谦了,平姑娘样貌与性子都是极好的,我可瞧不出有什么不足之处,不过那谢夫人也是个好相处的,日后都是有福气之人。”
过谦则伪,书香门第的人家总是将心理拿捏得当,平氏温和一笑,转移话头道:“那萧世子与御瑛郡主亦是羡煞旁人,待日后进了府,想是热闹不止。”
忠亲王妃对此深有同感,感慨道:“涟漪是个闹腾的,可性子亦是极好的,成日瞧着心下也欢喜不少,只要他二人同心就好了。”
听见二人你来我往,似是被冷落的燕郡王妃忍不住插话道:“那御瑛郡主原瞧着是个泼辣的,不想昨儿瞧着虽欢实,可行为却规矩,往日倒是传言误人了。”
平夫人似有共鸣,忠亲王妃深有同感,往日的安郡王府与忠亲王府不时萦绕在沸沸扬扬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流言蜚语之下,当真是恼人,当即颔首道:“流言何止是害人,厉害的,亦可以杀人。”
不知不觉间,几人走至沙沙作响的竹林,亭亭玉立的修竹望不见尽头,满目青翠碧绿,鼻尖盈有竹香,清风一过,浑身舒爽,好似不论外头的金乌如何热烈,只要置身于这竹林亦可怡然自得。
几人徜徉在竹海中,忠亲王妃忽而遗憾道:“此番情景,须得丝竹管弦之乐相配方能锦上添花。”
原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想却是得到了回应,平昭雪自腰间取下与其衣裳融为一色的月白长笛,温婉一笑道:“王妃,若不嫌弃,昭雪就献丑了。”
见平昭雪“有备而来”,忠亲王妃一喜,忙道:“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嫌弃什么。”
悠扬的笛声随风过竹林而起,不是闺中的痴缠的缱绻,清脆婉转,如黄莺啼犹如少女言,说不尽的生动鲜活,忽而又缥缈,投河飘荡,不绝如缕,好似琼楼玉宇间怡然自得的仙子,只得见,不得相见。
这厢正如梦如幻地听着笛声,那厢却是闹腾开了。
说到闹腾,无人能出寇涟漪其右,原是一身的张扬,来了庄子却成了农家的顽童,彻底解放了天性,上山打野鸡下河捉鱼,上树掏鸟窝自制弹弓射天上的鹰,左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寇涟漪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