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一个踉跄,却是抓住了石桌的一脚稳住了身子,可中了软骨散的巴木青就没有如此幸运,毫无意外地落地,闷哼一声。萧钰见状,忙不迭地俯身将巴木青抱了起来,复又好生让其坐在石凳上,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方才怒眼以对燕清岚,质问道:“燕世子何故如此粗鲁?!”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燕清岚眼下最深刻的情绪,却只暴力知能解一时心头的怨气,旋即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眸光紧锁萧钰的眼,一字一句道:“安郡王,你为天家之人,乃是万民的表率,何以顾不得礼教与不清不白的番邦女子厮混,实在叫人痛心遗憾!”
萧钰忙看了眼巴木青,对上的委屈又恼怒的眸子,却只倔强地咬着唇不为自己辩解,我见犹怜,萧钰心疼不已,抬眼斩钉截铁道:“公主不是什么不清不白的番邦女子,是柔然的公主!”
燕清岚嗤笑一声,不尽的嘲讽,“柔然的公主怎会使了肮脏手段强行介入旁人,莫不是你柔然的礼教如此?寡廉鲜耻,卑鄙下流?”暗叹了口气,孔孟老夫子原谅我口不择言。
“公主才不是什么强行介入!分明,分明是……”好似心虚地看了眼燕清岚,底气却弱了下去,分明是什么再也说不出口。
萧钰畏缩的模样,叫燕清岚看得真切,立时明了其中的龃龉,温润的眸子露出嫌恶,不止对那巴木青,还有萧钰,好似怕脏了自己,燕清岚往后退了一步,异常平静道:“既如此,燕某与安郡王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断绝情分,只往安郡王能与柔然冰清玉洁的巴木青公主永结同好!”
好一个冰清玉洁的柔然公主。
燕清岚扬长而去,于风中飘来若有似无的呢喃,“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人心呐,凉薄至此,谁又能笑到最后?”
两人面面相觑,除了尴尬就是无言,萧钰沉默地将巴木青抱回西院。
入了屋,萧钰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倚在床榻的巴木青,兀自在一旁自斟自饮,只那壶里是叫人清醒的茶,而不是一醉方休的酒。
巴木青的眸子里早不是委屈和恼怒,而是担忧,生怕方才燕清岚的挑拨唤醒了萧钰的长情,叫萧钰如醐醍灌顶般迷途知返,反倒是不美。且巴木青心底泛酸,好似打翻了醋坛子。
心思转了几回,巴木青的目光紧锁在萧钰面上,并未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可萧钰的神色复杂,叫巴木青好似误闯了迷宫,找不到出路,也剖析不出其中的真相,迷茫了,只剩下唯一的执念。
“王爷。”巴木青柔声轻唤,勉力倚着床榻堪堪站起了身,欲要往萧钰跟前去,却气力不足迈不动步子,只能无助地望着萧钰,好不可怜。
萧钰忙放下茶盏迎了上来,怪责道:“有什么事情你唤我就是,何必自己起来。”
话虽怨责,却是关切,叫巴木青心下稍安,却不见笑意,紧抿了下唇,复又抬眸望向萧钰,坚定道:“王爷,你今日就找了巴木扎吧,就与巴木扎说速战速决,不再拖延了,就说是我的意思。”随后低声说了个铺子与人命,“你往这个铺子去,是我们的联络处。”
萧钰一喜,眸子璀璨,恰似散开的满天繁星,“公主,你相信萧钰了?”
巴木青嗔怪地瞪了眼萧钰,复又含笑依偎了过来,柔情缱绻道:“巴木青本是相信王爷的,只是不愿操之过急,可眼下巴木青再见不得王爷叫人欺负了去,什么世子,什么知交,叫他们统统见鬼去吧!”
“公主……”
见萧钰动情,巴木青心下亦如抹了蜜一般的甜,娇羞得垂首,期盼道:“王爷,待事成,你若为九五之尊,可莫要负了巴木青。”
情窦初开的女子总是傻的,看不透身侧的男人,亦看不透尔虞我诈的世事变幻。可她身处其中,又能怨谁?
“那是自然。”略有须髯的下颌在巴木青的脑袋上轻蹭了两下,好似海誓山盟般说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公主你就放心吧。”
可如今看来,这句情深甚笃的千古名句,不过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