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禅位颐养天年的太上皇见状出声道:“今日是家宴,都莫要拘束着,好生用膳,莫要为着旁的事坏了气氛。”话落看向萧钰,“钰儿,皇伯伯见你今日吃得少些,可是不合胃口?若是想吃什么,便与宫女说,莫要拘着!”
忠亲王将台上几人的神色收悉眼底,心内隐有不安,便是与世无争的忠亲王妃都瞧出了端倪,担忧问道:“王爷,新皇为何……”瞥了眼好似不自知的萧钰,眼底的担忧愈盛。
“无碍的,莫要胡思乱想,只看好钰儿,莫要让钰儿出了乱子便是。”
总算安稳地用了会膳,新皇不知又要作甚,端着酒杯往下来,径直朝萧钰走去,立于萧钰并谢长安二人跟前,笑得虚伪,却偏生要佯装喜气,举杯道:“朕方才想起,那日安郡王与郡王妃大婚,朕还未与安郡王小酌一杯,今借此家宴,特来与安郡王同饮一杯,不知安郡王意下如何?”
萧钰只作懵懂状,憨傻道:“同饮一杯?交杯酒吗?那钰儿要与长安喝,不与你喝!”话落,正要动作的萧钰被谢长安按住,谢长安盈盈而立,端了一杯果酒,“皇上,我家王爷说话没有分寸,还请皇上莫要怪罪,长安在此带我家王爷向皇上赔罪。”抬手一饮而尽。
来不及阻止的萧钰分外懊恼,可那一声声我家王爷又叫到萧钰心肝里头去了,一时恼喜交加,只得耍起无赖,一把抢下长安手里的酒杯,“长安只能和钰儿喝,不能和旁人喝!”话落,虎视眈眈地看着新皇。
“当真是伉俪情深!安郡王妃如此风范,朕若是不饮了此杯,倒叫人笑话了,如此,朕就饮了这杯!”话落,一饮而尽,却在下一刻附耳萧钰,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道:“当年,便是我将你推下的假山,叫你做了这么些年的傻子,弱智,让人嘲笑,滋味可还好?”
犹觉不过瘾,继续道:“萧钰,莫要再装了,你分明是好了,若是想要报仇,堂堂正正的来,哼!”似笑非笑的双眸紧盯着萧钰朦胧的眸子,好似想看出些什么来。
萧钰一砸吧嘴,分外委屈地看向谢长安,当着面打小报告,“长安,他说我是傻子,弱智……长安,钰儿,钰儿不是!”说着便红了眼眶。
听得动静,一直逡巡周围的萧元忙上前安抚萧钰,谢长安却是气愤不已,“皇上,我家王爷只是心智如孩童,是有对您不敬之处,但却并未恶意,您何意如此中伤我家王爷?原是家宴,皇上这般作为,当真叫人心寒!”灼灼的目光紧盯着新皇的眼,誓要为萧钰讨个公道。
随后而来的忠亲王妃拉了拉谢长安的衣袖,期期艾艾道:“长安,罢了,左右是钰儿……皇上,钰儿不懂事,对您不敬,还请皇上莫怪,只是臣妇有一事相求,只往皇上日后莫要再对钰儿说些……钰儿心里明白的……”
瞧不出萧钰分毫破绽,不但萧钰,便是唱红脸的谢长安,唱白脸的忠亲王妃,以及护弟心切的萧元,几人身上皆未露半分破绽,叫新皇心烦不已,暗怪那吴氏无事生非,却不得先收拾了这烂摊子。
新皇面露愧疚,“想是安郡王听错了,朕当真不曾说过那等昏话。朕只是与安郡王道,朕盼着安郡王恢复如此之日,定然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情绪逐渐安定下来的萧钰忽然抬头,义正言辞道:“你胡说,你笑话钰儿,还说,还说什么报仇……钰儿,钰儿与你没有干系,你莫要欺负钰儿,也莫要欺负长安!”不由分说地将谢长安护在伸手,蒙尘的眼底满是戒备。
新皇神色蓦地一遍,几位难看,谢长安等人眼里闪过不解,面面相觑。而坐得近些,听得几耳朵的人则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
“钰儿,莫要再胡闹了。”忠亲王走至萧钰跟前,面色不善,眼底莫名有几分厌恶。
“王爷。”忠亲王妃忙将萧钰往身后拉,怒瞪了一眼。
忠亲王的疾言厉色叫萧钰心内愈发委屈,登时愈发说起了胡话,“钰儿知道,因为钰儿傻,爹不喜欢钰儿,可是钰儿没有错,爹不能凶钰儿!”委屈又倔强,蓄了泪的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忠亲王。
“你!”伸手欲掌掴。
“胡闹!”太后怒喝一声,颤颤巍巍走至台下,怒瞪忠亲王一眼,“何苦跟钰儿置气!”转头目光莫测地看了眼新皇,“皇帝,你如今乃是九五之尊,一言一行皆记载于册,可莫要再由着性子来。”
“长安,钰儿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