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露面的荣安候猝不及防地出现,却不是在会客厅,而是在谢长安的屋外,踌躇着不敢推门而入,还是青霜出屋方才见着,忙道:“老夫人,大小姐,小姐,老爷来了。”话落,忙将门打开,迎了荣安候进屋。
来不及阻止青霜的荣安候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屋,抬眼见着谢长安却不知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向谢老太太问安,叫谢长安与谢长安好笑不已,只强憋着不看神色颇为不自然的荣安候。
谢老太太斜昵一眼荣安候,颇为恨铁不成钢道:“你朝我这老婆子问安作甚,想问安儿便问,怎么的一把年纪还如此忸怩,得亏你还是一府之主,禁卫军统领,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不得笑话!”
恢复生气的谢老太太如往日般犀利,一番话训得荣安候面色发红,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这才拿眼看向谢长安,眼见谢长安形容消瘦,眉宇间疲惫不堪,不免心疼,犹豫半晌,“回来就好,这些时日便好生歇歇。”
谢长安盈盈一笑,“安儿谨遵父亲叮咛。”
荣安候逃也似的走后,谢老太太无奈地轻哼一声,颇为嫌弃道:“年纪愈大怎愈发别扭?安儿,你不见时你父亲日日关在书房,不知偷摸着流了多少泪,现在倒好,你回来了,你父亲连句话都不会说!”
“安儿,你父亲不说,心里头的高兴不必我这个老婆子少,你莫要错怪他。”
又闲话了几句,见谢长安疲惫不堪,谢老太太亦是不忍再多说,只道:“安儿你好生休息,祖母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话落起身往外去,顺带招呼上谢长宁,“你送了我回屋子。”
谢长宁先是一怔,转头对上谢长安带笑的眼眸,忙跟上搀着谢老太太,“祖母,宁儿搀着您,您慢些走。”临出屋前,谢长宁回眸一笑,叫天地失了颜色。
耳根子终于清静,青霜伺候谢长安上床榻之后,谢长安沾枕便睡,看得青霜心疼不已,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周全地吩咐一干仆从莫要吵着谢长安,自己则在屋外守着。
忠亲王府。
忠亲王妃依了萧钰,前脚刚出屋忙活下聘之事,萧元后脚便进了屋,“钰儿!”大踏步走到萧钰床榻前,心头翻涌,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后只化作一句,“钰儿,你回来了。”话落,忙别过头,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萧元此时是已到欢喜处的喜极而泣。
萧钰勉力睁开双眼,朦胧中瞧见形容形销骨立的萧元,心头又是温暖又是愧疚,费力地伸手握住萧元的手,方觉粗糙不已,不由心头一酸,张口道:“大哥,你受累了……”旁的话,却是再说不出口。
萧元紧握萧钰的手,笑着摇头,“钰儿你回来便好!”瞧见萧钰双唇干裂,小心地扶起萧钰喂了水,“钰儿,可要用些东西?”复又小心地扶着萧钰躺下,尽量不去碰触萧钰还未痊愈的伤口,以及旧伤复又的右腿,心疼不已。
萧钰摇头,瞧着贴心照顾自己的萧元,忽地一笑,勉力打趣道:“大哥,待我好了,一定好生给你相看个嫂子,以报答大哥的大恩大德。”
“又在说什么胡话。”萧元无奈地瞪了眼萧钰,矮下身子坐在一旁,“钰儿,你与谢二小姐掉落在何处,为何我们遍寻不见?只寻得些身外之物。”
萧钰略一思忖道:“大哥,我与长安说好,只道是遇着一隐世高人救了我二人,但那高人不欲遭人烦扰,因着不便多说……若是娘问起,我便如此说。”
“若是大哥问起?”
“若是大哥问起,想来还有许多可说之言。”顿了顿,萧钰看了眼萧元,娓娓道来,“那日我与那匪人并未落入崖底,而是被立在峭壁树干挂住,随后落下的长安好巧不巧地打落那匪人,与我挂在同一处,因着怕树干受不住,长安便循着树干往悬崖缝隙而去,所幸找到一处落脚地点,并费力地将我带了过去。”
“那会背上这一道口子疼得厉害,又因着失血过多,我便晕了过去,再醒来背上已上好药,且包扎好了,可是长安不在,后来方知她是出去找路了,但却无功而返。”
“峭壁拦腰,且因着我右腿受了冲撞,寸步难行,上不去亦是下不来,一时无措,长安只得弃了原先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