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谢老太太拄着拐杖进屋,荣安候忙起身相迎,“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安好。”萧元忙上前问候,顺带扯了下萧钰,而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谢老太太,身子略微佝偻,满头银丝,眼带浑浊,却透露出不怒自威的目光,不动神色的面容让人心生几分惧意,自有一股杀伐果决之气,果不其然是荣安候府的不老松。
萧钰直愣愣地盯着谢老太太,全然不见闹腾,半晌讷讷道:“老奶奶您好。”言罢,十分乖巧地鞠了个躬。
“今儿倒是热闹,我这把老骨头倒是赶上了。”谢老太太的目光在萧元与萧钰的身上来回逡巡,却依然不见半分情绪,略微蹒跚地走到萧钰跟前,浑浊的双眼紧盯着萧钰,明知故问道:“你便是忠亲王家小公子?”
萧钰心内一震,双拳自然而然地握紧了些,面上却是笑得一如往常的天真无邪,乖巧地点头,“我就是钰儿。”感受到谢老太太摄人的气势,萧钰不自觉地站得板正,蒙了雾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谢老太太,心内紧张不已。
谢老太太兀自打量着萧钰,并未再说什么,半晌转身朝谢长安的闺房内走去。
萧元萧钰皆暗中松了口气,许是谢老太太的气势过甚,许是二人心中有鬼,二人一见着谢老太太便紧张,没有由来的。萧元上前拍拍萧钰的肩膀,以示安抚,旋即转头笑着对荣安候道:“老夫人不愧为将门之后,这周身的气魄叫我等晚辈望而生畏啊。”
匍一见着太医背着药箱出来,萧钰忙上前问询,“太医,长安怎么样了?”
太医对萧钰方才着急上火的模样仍心有余悸,忙道:“小公子放心,谢二小姐只是略感风寒,老朽已开了药方,待谢二小姐吃上两贴药,好生歇息两日便好。”
闻言,萧钰心下稍安,颇有派头地对太医道:“做的不错,钰儿会让皇伯伯赏你的!”
这厢谢长安见谢老太太进了屋,在谢长宁的帮扶下,挣扎着起身,无奈笑道:“祖母,怎么连您也来了,安儿染了这风寒倒是值得了。”
“你便躺着,起来作甚。”谢老太太坐到床边,恨铁不成钢道:“怎这般没用,祖母这把老骨头都好端端的,这回暖的天儿你倒好还染上了风寒!”谢老太太不由分说地瞪了眼谢长安,转头看向青霜,“方才太医怎么说,可是有什么大碍?”
青霜据实已报,谢老太太微微颔首。
“祖母今日怎么会来?”谢长安斜倚着,略显苍白的脸色叫平日的凌厉少了些,反倒是有几分病娇弱的态美,慵懒地望着谢老太太。
谢老太太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谢长宁,似是而非道:“祖母今日来,是为了见一见那萧钰,成日听得你夸那萧钰如何如何,祖母不得亲眼一见,总归是安儿未来的夫家,祖母岂能一无所知?”
闻言,立在一旁的谢长宁羽睫轻动,不自觉地拽紧手帕。
谢长安温和一笑,不觉有几分娇憨,“祖母,萧钰便在屋外,您见见便是,莫要吓坏他了。”藏在锦被之下的手微蜷,莫名的紧张。
谢老太太斜睨一眼谢长安,拿着拐杖在地面上“砰砰”敲了两下,不满道:“安儿说的什么话,祖母这把老骨头能把那萧钰如何?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谁,如今你还未嫁就这般护着那萧钰,把祖母置于何地?”
谢长安见状,忙抓着谢老太太的手撒娇道:“祖母莫要生气,祖母知道安儿不是这个意思,祖母在安儿心内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谢长安朝谢长宁示意,谢长宁忙端着盏茶递与谢老太太,谢长安接着道:“祖母你也知道萧钰只是孩童心智……老小孩老小孩,两个小孩一块儿,祖母您不得让着萧钰?”
谢长宁掩帕一笑,并未说话,却心生艳羡。
“哼。”谢老太太接过茶盏,冷哼一声,“他是天家之人,祖母又能拿他如何?”
“好好好,祖母您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那安儿可是罪过大了。”谢长安朝谢长宁使了个眼色,谢长宁略一犹豫,满眼纠结,最终在谢长安眼神的鼓励下,勇敢地走到谢老太太身后,深呼吸一口气,试探般地伸出手为谢老太太拍背,顺气。
谢老太太只是一怔,并未多说,谢长宁心下稍安,朝谢长安露出感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