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福小心道:“世子爷,据传来消息说失踪的是谢家大小姐……火烧林家三房的也是谢大小姐……”话落,李才福低头不敢看燕清岚愈发铁青的脸。
沉默了半晌,燕清岚沉声道:“阿福,你先下去。”
燕清岚不由自主地走到案前,看着尚未完成的画,是乞巧节那夜“谢长宁”从荣安侯府款步而出,白衣胜雪,影影绰绰的面纱,衬得“谢长宁”越**缈……燕清岚心知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谢长宁,而是那谢长安,可他心里对谢长安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迷茫了……
失踪的竟然是谢长宁,燕清岚心乱如麻……失踪了这么久,他心知谢长宁几乎不可能是清白的了,那么温柔惹人怜爱的女子……一想到她已经被人欺侮了,燕清岚的心中有愤怒、痛心,但更多的悲伤……神圣不可侵犯的九天仙女被打落了神探,沾染上了污浊的泥淖,面目全非,这叫他情何以堪!
平生温润如玉的燕清岚有了想借酒消愁的念头,出声唤了李才福。李才福应声而进。
“阿福,帮我备酒……”李才福转身便去。
“阿福,罢了……你且过来。”燕清岚附耳说了几句,李才福一如往常地应下了,小声问道:“世子爷,那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罢了罢了,你且去吧!”李才福担忧地望了燕清岚一眼,才悄然退了出去,仔细地将门带上才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燕清岚彻夜未眠,只在案前不断地笔走游龙,一个个“谢长宁”跃然纸上,或是蹙眉,或是莞尔,或是坐,或是立,或是走来,或是离去……温柔的,冷清的,娇羞的,坦然的……燕清岚将心中所想的“谢长宁”付诸笔下,从烛火摇曳到皓月当空,从天露肚白至天光大亮,燕清岚才堪堪将笔搁下。
燕清岚环顾着自己完成的“美人图”,一脸疲惫,眸子却越发的清明了,他将画下的谢长安与谢长安分别挂起,仔细地一瞧才发现,他画下的谢长安数量远多于谢长宁,莞尔,娇羞,冷清,坦然……燕清岚凝神直视,皆是栩栩如生,可是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这个“谢长宁”,好似是抓不住的……
燕清岚转身望着谢长宁,仅有的两张——皇后寿宴上忘情抚琴的谢长宁以及那日再见时脸红无措的谢长宁,不由自主地燕清岚便想起谢长宁让他一见钟情的时刻……燕清岚心里忽然有了答案,他心里所思所想的依然是温柔娇羞的谢长宁!
可是,如今的谢长宁怕是不完整了……燕清岚扪心自问,他是否能接受落入凡尘的谢长宁?他是否还是一如既往地想要爱护、呵护、保护谢长宁?他是否还期盼着和谢长宁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燕清岚不知,只是望着笔下无措的谢长宁。
候在门外的李才福自然知道燕清岚一夜未眠,怕是王妃也知道了。眼看着就是用早膳的时辰了,书房里仍是无声无息,李才福不由得急了,再这样下去他怕燕清岚的身子受不住,正犹豫着是否要开口询问,“吱呀”一声,燕清岚自书房走出,疲惫不堪的脸带着几分轻松,李才福见状便知燕清岚心中有了决定,不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世子爷,早膳帮您传到书房还是?”
‘“还在房里吧,阿福,书房除了挂起来的画,其余的都收起来吧。”
燕清岚用膳期间,李才福将书房的画收掇了一番,李才福仔细地比较了燕清岚分别收起和挂上的画,虽是一模一样的面貌,可李才福觉着分明是两个人,说不出任何缘由……还是收起来的画他瞧着喜欢些,李才福并不喜欢扭捏的……世子爷喜欢便好!
燕清岚用完早膳便歇下了,燕郡王妃一知道燕清岚在书房彻夜未眠就着急地将李才福招了去,劈头盖脸道:“世子爷一夜未眠是怎么回事?”
李才福唯唯诺诺道:“回王妃,昨儿世子爷忽然想作画,不想一时竟入了迷,奴才不敢打扰世子爷的雅兴……”
“那你说说,世子爷都作了什么画?”
“回王妃,世子爷画了一夜谢家大小姐……”
燕郡王妃闻言蹙眉,岚儿竟对谢长宁痴迷到这般程度,这样下去可不行……日后若是娶了进来,岚儿的眼里可还会有自己这个母亲?燕郡王妃思索着,抬眼见着李才福仍立在一旁,冷声道:“你下去吧,好生伺候世子爷……日后世子爷要是有何异常,速来秉了我,否则……哼!”李才福连声应下,慌忙退了出去。
燕郡王妃眸光微眯,暗自计较道:这个谢长宁……倒是个有手段的,哼,她倒是要看看,在燕清岚心里,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重要,还是谢长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