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正专心致志地练着指法时,玲珑带着云雀,自小院进了房内,只见云雀怀中抱着琴盒,走得极为小心,生怕磕着碰着琴盒了。
二人向女师福了身子道:“先生,燕世子送了琴给小姐,女婢斗胆送了过来。”女师见是把琴,倒是有了兴趣,既是那燕世子相赠的岂有不好之理?
谢长安闻言为之一喜,转眼又是落寞,只可惜自己这般粗浅的琴技……女师似是看出谢长安心中纠结,开口道:“那燕世子既然有心,你便换了这琴吧,日后更当勤加苦练,有朝一日定能与之相符。”
谢长安本不是自惭形秽之人,当即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学生自当不负先生所望。”言罢,玲珑将原本的琴抬了下去,这厢谢长安小心地将琴盒打开,先见着信,再见着琴,谢长安将信收起,素手将琴取出。这琴倒是古朴雅致,轻拨琴弦,环佩叮咚,令人好不惬意!谢长安见之欢喜,忙将琴置于案上,素手轻弹……
女师在旁暗自点头,这燕世子倒是有心了,只望小姐能不负燕世子一番心意,道阻且长,定要迎难而上!这些个女师,都是荣安候信得过之人,否则岂会再次将之请回荣安侯府。
往日习琴,谢长安无不皱着眉、冷着脸,今日倒是满心欢喜,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女师暗笑,情之一字,却常使人疯魔。轻咳了两声道:“小姐,今日习琴到此结束了,莫要耽误了之后的修习。”
谢长安羞涩一笑道:“学生多谢女师提醒。”这才恋恋不舍地抚摸了琴身,起身回去歇息了。苏奶娘严格规定着谢长安的作息,每日劳逸结合,才不致疲惫不堪。回了房,谢长安端坐在书案前,取出书信,只见信上所书:自乞巧一别,已有数日未见,百般想,千般念,盼与卿再相见,不知可否?……
此前燕清岚的书信皆是关心她的身子以及日常琐碎,偶有暗表想念之情,却不似今天这般露骨,谢长安一时羞红了脸,心头似有小鹿乱撞,虽四下无人,却仍情不自禁般以手掩面,这笑却是如何也掩不住了……
待平静了下来,谢长安唇边仍挂着笑,心里思索着:与燕清岚见面之事可大可小,她与燕清岚虽有婚约在身,亦不能从往过密,否则落了话柄,岂不是晦气。思及此,谢长安当下决定今晚将此事告知祖母与爹娘,还是由得他们做主妥当些。
万般不易地捱到了晚膳时分,谢长安心内急不可待,却仍莲步轻移地往正厅去,今日应她要求,一家子一起用晚膳。待她到了正厅,竟只差她一人,当即道:“女儿来迟,还请祖母、爹娘见谅。”
林氏道:“宁儿说的何话,一家子人怎地这般见外。”林氏本想挨着谢长安,不料谢老太太将谢长安招了去问道:“今日那燕世子送了琴来?”
谢长安颔首道:“祖母,燕世子写了书信说是想与孙女见上一面,孙女不知该如何回应,便想请了祖母与爹娘做主。”话落,红着脸低了头。自改了口,谢长安不能再自称安儿,又不愿自称宁儿,只得取了个巧。
荣安候甚是欣喜,忙道:“见得见得,燕世子既看重与你,自是好事!”
林氏却不像荣安候这般不假思量,思忖道:“老祖宗,老爷,宁儿与燕世子虽有婚约在身,凡事仍得谨慎些……不若,约个时日,我带着宁儿上青山寺,让那燕世子便也上青山寺吧,还是这般妥当些。”林氏生怕谢长安又被流言所累……
谢老太太点头应允,说道:“如此甚好,这般,待定好时日让你家老爷写封书信给那燕世子,有你家老爷在面上撑着,想必无人敢说闲话。”林氏颔首,果然还是老祖宗想得周全些。
商量妥当,谢长安喜不自胜,她这般辛苦,便是为着燕清岚,若能相见,倒是不枉她这般辛苦。
谢老太太见状,打趣道:“你们且瞧瞧,这脸儿都笑开了花,若是让旁的人瞧了去,可不得笑话你呀!真真是不知羞的!”林氏抿嘴笑着,荣安候面上亦是温情,窘迫的大概只有谢长安了,闷声道:“祖母,我可是您的嫡亲孙女,您就这般笑话我,哼,我看您是越发地不疼爱我了,唉……”
“谁不知老祖宗最疼的便是宁儿你啊,宁儿这话可要让老祖宗愁得夜里都睡不着了。”林氏叫谢长安“宁儿”倒是叫得顺口,难得今日融洽,免不得开着玩笑。
一向寡言的荣安候也道:“宁儿莫恼,老祖宗甚是疼你,今日怕是高兴才打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