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都是娘的错,是娘害了你……”看着仍昏睡不醒的谢长安,林氏自责不已,她岂能不知若不是荣安侯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谢长安,如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今后,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让荣安侯去逼迫她的安儿了!
谢长安只觉脑袋迷糊得不行,手掌隐隐作痛,隐约中好像听到了林氏的声音。谢长安忽然回忆起了小时候,每逢生病,她都期盼着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般,一睁眼便能够看见陪在自己身旁的母亲。
天知道,她有是如何渴望能够得到父母的疼爱和照顾!她多想像别的孩子一般,不管是累了、委屈了,都能缩进母亲的怀里寻求安慰……
只是,她总是不能如愿的,多少个日日夜夜,陪着她的都是她的祖母,时而慈祥,时而严厉,却是她幼时最坚定的港湾,如此,她也很知足,人总是不能太贪心的。
此时,林氏瞧见谢长安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她欣喜若狂,试探性地问道:“安儿,你醒了?”
谢长安迷糊地睁开了眼睛,望见一脸欣喜的林氏,不由得苦笑道:“我可是在做梦?”没想到自小的愿望,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实现了,只是这代价未免太疼痛。
林氏紧紧地抓住谢长安的右手,惊喜地说:“安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担心死娘了,菩萨保佑!”
谢长安听到这番话,心头一酸,质问道:“原来母亲也会担心呵!”说着,谢长安想将自己的手从林氏的手中抽出,却没有成功。
林氏难得强硬一番,装作没听见谢长安的冷嘲热讽,柔声道:“安儿,看你说的傻话,哪有当娘的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青霜见状,忍不住替林氏说话道:“小姐,夫人可是一直守着您,奴婢劝夫人回去休息,夫人却说要等着您醒来。”青霜说不上喜欢林氏,只是想让谢长安心里好受些。
谢长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脸倦容的林氏,便知青霜所言不假,心底一软,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这会儿我也醒了,母亲且回去歇息吧!”
“好,安儿你想吃什么告诉青霜,娘先回去歇息了。”林氏替她掖了掖被角,“娘晚点再来看你。”林氏深知循序渐进的道理,谢长安对他们已然不信任了,她不能要求谢长安一下子就接受她,况且此时的她也是真的累了。
屋内回归了平静,仅剩青霜陪着谢长安。
屋外唯有月光,屋子里烛火摇曳。
谢长安只觉伤口隐隐作痛,愣神地看着缠满纱布的左手,寻思着自己的一时冲动,是否值得,眼前不自主地浮现林氏担忧的眼神和疲惫的倦容,或许也不太差……
谢老太太和荣安候在大夫来之前就知道此事,谢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说道:“安儿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否会害了她自己……”
荣安候越发的内疚,带着哀求般地看着谢老太太,低声道:“母亲,我……”顿了顿,“我是真的无法再逼迫安儿了……”
谢老太太正色道:“你要知道你是一家之主,是荣安侯府的门面,岂不知心软是妇人之仁!罢了罢了……既然你舍不得,安儿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翌日清晨,谢老太太亲自到谢长安的房里,还让李妈妈做了谢长安最爱吃的糕点。
见谢长安精神尚可,谢老太太改了主意,带着谢长安到了花园,温暖的阳光打落在身上,春风拂面,谢长安说不出的惬意,心内的郁气也去了些,不禁轻快了几分。
见石桌上是自己最爱吃的茯苓糕,手指掂起一块就往嘴里送,谢长安细细品尝,还是这番香甜可口,李妈妈的手艺倒是没退步。
“安儿,你的伤如何了?”谢老太太的视线落在谢长安的左手,裹了厚厚的纱布,谢老太太看不出个所以然,接着道:“你也真是的,怎的做出这般糊涂事!”
谢长安将茯苓糕咽下,喝了一口茶,说道:“无甚大碍,祖母不必挂心,左右难过的都是我自己罢了。”
话里话外都是疏离,谢老太太岂能感觉不到,心内苦笑,这倔性子,怕是心里也记恨上自己了,若是再不好好开解,今后怕是连自己也制不住这头倔驴了。
谢老太太略一思索,挑了挑眉,问道:“安儿,你仍觉得让你顶着别人的脸你很委屈?”
谢长安闻言,愣神,手不自觉地轻抚着脸颊,看似发呆,却开口道:“祖母,因着这张脸,谢长安无故失踪了、死了,如今连我的手也要放弃宝剑,转而修习女红,抚琴作画吗?可是我是谢长安,不是谢长宁啊!”
谢长安心有不甘,脸也就罢了,现在连她的内里也要剥夺,非得完全刻画个谢长宁出来才罢休吗?
谢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说道:“安儿,不甘心你可以说,但是伤害自己的事情是不可取的,如今的你,可还有半点谢长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