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琳琅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大叫了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中年男人的禁锢,奔着天台边缘冲去,下一秒……整个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竟是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白宙自从看到自己的妻子遭到侮辱,就变得疯疯癫癫的,阮景隐约听到他说着什么,“就在遗嘱里……放了我……”
吴琳琅的跳楼自杀令那些人慌乱了一瞬间,有人建议,既然白宙不说,干脆把他也丢下去吧,杀人灭口,一干二净。
趁着这个间隙,阮景迅速移动到白宙身边,也终于听到了他口中翻来覆去说的那句话,“所有的秘密,都在遗嘱上写着。”
天台边,有人回头,看见了白宙旁边多出来的女孩儿。
“抓住她!”
阮景掉头就跑。
所有的人都被突然出现的阮景分去了注意力,追着她往楼下跑。
依稀之间,她听到有人喊着,“有人把白宙推下去了!”
她无法往回看,她只能不停地奔跑。
…………
阮景的记忆至此终结。
她好像知道,那天开车从抓捕现场逃跑,又急匆匆赶到天台上的人是谁了,有一种巨大的惊愕瞬间流转到她的四肢百骸,“你……你竟然杀了梁颜?为什么!”
“我没有选择。”白宿显得很平静,“她撞破了走私组织的内部会议,我曾经想留她一命,可她却逃出来,执意要去告诉你。”
其实到底是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她,梁颜,白宿,他们三个最终在命运的岔路口分道扬镳。
白宿此刻已经清醒了很多,他瞥见阮景脖子上淡淡的瘀青,缓缓伸出手,轻柔地在上面摸了摸。
阮景僵着身子,放缓了呼吸。
白宿的动作很轻柔。
“白先文,白宙,蒋原,那些害死我母亲的人,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只这一句话,阮景一瞬间将许多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因果脉络慢慢清晰。
白宿亲眼看见吴琳琅受辱,而吴琳琅被儿子看到了狼狈不堪的一幕,愤而跳楼。
吴琳琅是跳楼而死的。
所以,出卖了白氏夫妇的白先文,被蛊惑着跳楼自杀。
祸水东引只求一时苟且偷生的白宙,被白宿亲手推下了楼。
白宿,他已深陷在深渊里,无法自拔。
可蒋原……在天台上侮辱了吴琳琅的那个中年男人,为什么还活着?
今天是阮景失踪的第七天。
这七天里,肖崇言整夜不合眼,哪怕是偶尔打盹儿,不出半个小时,也会立马惊醒。他硬撑着,就好像脑子里有一根弦紧紧绷着。
常桉很怕这根弦随时会断掉。
还在年里,有同事特意带了饺子过来。
常桉走过来招呼肖崇言,“老肖,过来吃点饺子。”
肖崇言沉默地走到桌子边,什么话也没说,举着筷子,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一个,好像吃饭进食于他,只不过是一种维持体能的任务罢了。
看他这样,常桉心里也不好受。
这些日子,因着阮景的失踪,哪怕是三年前的博物馆失窃案和走私案都接连有进展,但所有人依旧再没有露过笑脸。
一室沉闷中,常桉轻咳一声起了个话头。
“博物馆的案子破了,是白宙伙同白先文做的。
“白先文当时负责博物馆的电力修缮,制造了停电事故,白宙利用那两个小时的停电,在博物馆安保系统全部失效的情况下,两个人里应外合,盗取了大量藏品。”
肖崇言点点头:“你们辛苦了。”
见他实在没有心情闲聊,常桉乖觉地闭上嘴。
阮景失踪后焦急的人也包括于泽。
那天他被狠狠地打了一顿,断了两根肋骨,多处软组织挫伤。
但他不过只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就非逼着医生开了一大堆止痛药出院了。这两天但凡有点关于阮景的风吹草动,于泽永远是第一个带队冲上去排查的。
于泽的焦躁与担忧表现在脸上。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烙刻在心底。
他依旧沉着、冷静,配合着警方完成着一切关于走私集团的调查取证工作,可这份内敛的样子,却让所有见到肖崇言的人都不忍再看下去。
陈明拿了一份口供进来,“真没想到,揪住一个盛合集团,一连串儿揪出了这么多有问题的公司……他们常年合作的公司中,只有一个蒋氏账目清白。”
也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蒋家那女儿也真是可惜了。”
肖崇言的筷子顿住了,“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常桉好像没有听清楚。
“白宿和蒋唯心的联姻是白宙强力促成的,可白宿却又非得杀了蒋唯心不可……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不是生意上的事,也会有别的。”
有时候肖崇言的洞察力堪称可怕。
在他之前,几乎没有人将这几点联系在一起,可是这种矛盾一旦摆到明面上,整个事件都透着股不对劲儿。
“你是说蒋原有问题?”
肖崇言没回答,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说,白宿连于泽都放回来了,就证明他并非视人命为儿戏,他何必要为了一个宝石项链杀害蒋唯心?”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肖崇言的目光骤地亮了起来,“我知道了……是报复。”
白宿在这栋小楼里窝了几天之后,突然间行动了。
他指派的几个人一早就出去了,而他自己则拿出了手枪,慢条斯理地擦着。
所有人整装待发的样子,让阮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有个中年男人风尘仆仆地回来,附在白宿的耳边说话,音量虽小,但坐在旁边的阮景还是听清了。
中年男人说:“蒋原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