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指了指墙上的摆钟,“从我进来开始,它敲击得越来越慢了。”
女医生笑了笑,“我倒是没发现,看来你观察力真的很不错。”
阮景摇摇头,“说不上很不错,我大学念的刑侦专业,这是基本功了。”说完,她站起来,将手中的答题册放到桌子上推过去,“医生,我填完了,早上起得有些早,我回去休息了。”
女医生点点头,没有伸手去拿那个册子,她的手一直揣在兜里,似乎在握着什么,她看着阮景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才出声叫住她,“阮景。”
女医生摘下了口罩,口罩下是一张清秀中又略显普通的脸,一张对于现在的阮景来说十分陌生的脸。
阮景疑惑地转头看向她,“您还有什么事吗?”
女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没事,只是觉得你很幸运。”
“的确,经历了一场车祸,却仅仅是失去了三年记忆。”
阮景走出办公室,浅笑着回头道别,然后带上门,松开手,手心里一片冷汗。她疾步离开了这一块鲜有人至的区域,七拐八拐回到了中心医院主楼,在一个转弯处,和一个步履匆匆迎面走来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阮景一抬头,就对上了肖崇言的目光——他好看的眉眼里,有什么浓烈得仿佛快要满溢出来。
肖崇言双手抓住她,手掌锢得她的肩膀生疼,阮景忍不住挣了一下,他便立刻松开,挂上歉意的表情——像一只脱笼的猛禽,面对随时可能逃走的猎物时,不甘心地披上了斯文的外衣。
这个念头只是在阮景脑中一闪而过,她怀疑地问道:“肖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肖崇言站得笔直,“我看到监控了,那个女人不是中心医院的医生……你没事吧。”
阮景摇摇头,“我没事,她试图催眠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我想,她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或者说,她是在确认我是否真的失忆了。”女孩尽管刚遭遇了一场危险,可是依旧能镇定地分析,“应该是我失忆之前招惹的事情,我担心她携带了武器,没有敢戳穿她。”
肖崇言点头,“你现在一个人在异地他乡,又不记得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谨慎一点好。”
窗外天光渐亮,走廊上的医患家属往来多了些,阮景见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
像是看穿了阮景的想法,肖崇言深沉地望着她来时的方向,清晨的阳光直射到他脸上,映出他略显冷淡的面容。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回去,也找不到那个女医生了。如果她没有一点手段,也不能在这里出入自如。当务之急是保障你的安全,医院已经不能待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今天下午我们就办理出院手续。”
说完,他回身走在了前面,俊朗的面容吸引了几个路过的护士回头张望,继而窃窃私语。
阮景看着肖崇言笔挺的身形,心头泛起一阵狐疑。作为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他显得太镇定,而作为一个肇事者,他又对她太过关心。
天性从容吗?本性善良吗?阮景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但凡是人,都有性格上的弱点,太过完美无缺的人格是不存在的,要么是了解不够,要么是他戴的面具太完美。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阮景都不想弄清楚。
好奇心对于一个不知道自己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来说,太奢侈。
阮景做了一个深呼吸,匆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