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的进程面前,再强大的个人,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也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粒细沙,仅此而已!
可是面对着历史的锋刃,我们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尽相同。叶思忠选择了坚守自己的承诺,选择了与大明共存亡。
也许他是对的,他是这个时代精神的楷模。
但是作为一名现代来人,我有着自己的价值判断,有着自己的思想和坚持。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历史的必然去违逆大势,更不可能在明知不可为、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去挑战这不可能完成的天命!
大明朝已经完了,无论从哪个纬度的历史上来说,他都完了,我能做的就是独善其身,让自己至少有着继续走下去、有朝一日或许可能再做些什么的实力和条件。
即使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渺茫,但是我不能放弃这个希望。我的离开,也许正是为了大明朝,乃至华夏民族的未来!
也许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这块故乡的热土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但是,这一切绝不是在现在。现在的我,是与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水火不容、有你无我的死敌。
是他原本深深顾忌、欲除之而后快,而现在则是想起我便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的存在。
我不可能留下。我能做的,只有现在就离开。
至于未来如何,那就交给未来去解决吧。
我把命运交给未来,但是那驶向未来的船舵,却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老兄,我在京师,在沿海的港口城市里都有产业,当然是改头换面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朝一日你改变了主意,或者想把家人运出去,只要拿着这块金牌找到任何一家产业,他们都会无条件的帮助你的!”
我说着话,从腰间解下了刻着“孙”字的金牌,轻轻的递给了叶思忠。
这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兄接过我的金牌,方才手中,久久的凝视着,忽然又叹了口气:“启蓝,你的情谊,老兄心领了。但是我已决意死节,是绝对不会走的!这块金牌,你......”
他想把金牌还给我,却被我一把将他的手推了回去:“不!老兄,留着吧,就当是个念想也好!”
我诚恳的说道。
叶思忠深深的看着我,没有作声,良久,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点头将金牌塞进了怀里深处,又轻轻隔着衣服在上面拍了拍,确定放好。
见他收下金牌,我的心里才好受一些。这是我能够为他做的最后的事情,除此以外,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为他办的实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聊表作为兄弟的一点心意。
“我走以后,你若是有事之时,切记兄弟说过的话,不要死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做英雄好汉,那是最傻的行为,明白吗?”我再次诚挚说道。
叶思忠没有言语,重重的点了点头。
忽然,他的眼眶又红了,再次拉住我的手道:“兄弟,你快走吧!李如松收到了上面追击你的指令,所以这次没来送你。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权限,也是他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快走吧!你应该属于广阔的大海,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是啊,永远,永远不再回来了!我在心里暗道。这一别,便是永别,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踏足故土的机会。
或许眼前的人,也是永别吧。
我自心底产生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痛苦,明知道要失去却眼睁睁看着无法挽留的感觉,只怕是这人世间最难接受、最难承受的痛苦吧!
可是痛苦又怎样呢?这一切就摆在面前,你见,或不见,他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你无论怎么想、怎么看、怎么应对,这些事就在那里,甩不开、扔不掉!
算了!再不纠结了!
我站起身,叶思忠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深深的望着他,轻声道:“兄台,保重!”
叶思忠也虎目含泪:“兄弟!珍重!”
海风吹来,将我们身边的海面吹的满是涟漪。
而更狂猛的海浪,却在我们的心里,翻腾反复,久久不能平静......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