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月在这个书房里呆了一下午,并没有听到什么朝廷机密,就只是三个人聊聊闲天,说些奇闻异事。
天将黑,林婉月用过晚餐,坚决地告别了罗师的再三挽留,准备打道回府。出了林府,之前接她的那个门房姑娘殷勤地给她安排了马车,林婉月微笑着谢过她,爬上马车,放下门帘,立刻瘫坐下去。
这一下午的闲聊对她来说比刑讯还要费功夫。
她闭着眼睛想了很久,幽幽地说:“我对当前形势判断有误。”
柳炎歌说:“怎么了?”
柳炎歌还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她们三个说话她还听着,后来当话题进展到高奇那边的港口都铺上了沥青,以至于京城里做橡胶的商人娶了几个外国男人做妾,和丈夫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柳炎歌就彻底没听了。
她实在想不到燕绝竟然能这么八卦,燕九当初从来不这样。
林婉月说:“梁上书院也是支持燕绝殿下的。”
罗师作为梁上书院的副院长,燕远在书院最亲密的老师,在林婉月面前做出了这种态度,那么可以想见——“陛下的态度可能也不是我所推测的那样。”
“太子读书确实不行,当初在书院的时候,我晚他几届,但也听说过他的成绩在书院中只处于中末流水平。”
中末流水平,是美化过的说法,基本可以说他的水平是末流水平了。
梁上书院人要是少一点儿,可能还会大家有志一同地给他面子让让他,可梁上书院的人并不少,很难有志一同。
总之到了后来,每个人都在你追我赶,实在没工夫在意他的皇子身份了。他的成绩不掺任何水分,就那么回事儿。
“但就算他不行,就算罗师很清楚地知道他不行,罗师是站在陛下那头儿的。”
柳炎歌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怀疑燕云的态度?”
燕云的态度确实诡异。
如果说她真的偏爱燕远,她让燕远去念书,却让燕绝从军,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她是皇帝她不会不懂。可如果说她不偏爱,燕远的太子之位又从何而来?
“我不明白。”林婉月坦然说:“我有了猜测,可是我不能说。”
柳炎歌默默不爽:“燕葛不论想到什么都会和我说的……”
“陛下虽有雷霆手段,可绝不是冷血无情之辈。”
柳炎歌更好奇她的猜测了,可还没来得及催,突然听到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急速迫近。
林婉月警觉地坐起来,将手放在腰间,握紧了佩剑,然后掀开帘子往外窥去。
昏黄的路灯下,燕绝骑在马上追了上来,她握紧缰绳,放慢速度,低下头看着露出一张苍白面容的林婉月,笑了。
“请我到车里坐坐怎么样?”
林婉月想了想,说:“好。”
赶车的人是林府的人,沉默乖觉,放缓了车速让燕绝翻入车中。燕绝和林婉月面对面坐定,一只手撑在膝上,当她不再笑时,浪荡和不羁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问林婉月:“博尔齐斯得罪你了?”
林婉月寒星一样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镇定地说:“没有。”
“那就是我弟弟得罪你了?”
林婉月笑了。
她对柳炎歌说:“正如我说过的那样,那个案子只是沉默,但没有消失。”
然后她开口,对燕绝说:“你不要这么幼稚。”
燕绝陡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