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原缘前方突进的幽坚竟然……
戛然而止!
足以将壁垒也瞬间碾碎的冲击和噼斩在长矛的突刺之下尽数停滞。
只有迸射的火花从蒙纱贞女的面甲之前飞过。
面甲之上那一张悲悯闭目的面孔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以两颗冠戴者所化的宝珠为眸映照着眼前的对手。
再然后宛如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勃发出狂暴的杀意!
向前一步!
竟然硬顶着幽坚的力量压着他的刀锋将他逼退。
无视了那近在迟尺的恐怖高温贞女面甲随着原缘一起张口向着近在迟尺的冠戴者纵声咆孝!
霜风在那雷霆一般的巨响之中扑面而来。
诅咒一般的寒潮扩散以无穷死亡所形成的低温好像连幽坚身上的赐福之火也要冻结那样。
可来自焚窟主的护佑却越发的狂暴烈焰之中一张张诡异的面孔浮现舞动焚烧在火焰中的灵魂哀鸣令寒潮倒卷崩溃!
再然后怒焰升上了天空!
宛如猩红的信号那样冷漠的洒下猩红照亮了这一片战场呼应着天上的毁灭之云令一道道雷光攀附在了冠戴者的身躯之上。
幽坚再度膨胀。
可那魁梧的身躯却快的不可思议。
只是瞬间那夸张的巨刃便已经横扫而来带着雷和火的力量无穷之力爆发!
崩!
原缘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轻描澹写的抬起了手中的长矛不假思索的挑起——正如同自孩提时期便已经开始从未曾间断过一日的苦练那样。
纷繁复杂的技艺早已经被简化为了本能一招一式甚至无需思考超于自我甚至比电光火石还要更加迅捷。
在千锤百炼之后只剩下了行云流水一般的洗练和纯粹。
可那洗练直白到毫无花俏可言的招式之中却带着无以言语的凶戾和狂暴。
硬撼!
毫无花俏同雷火之刃硬碰硬的对撞在一起扩散的风暴中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摄人的寒霜席卷。
大地之上的裂隙扩散。
巨响甚至还未曾来得及升起双方之间便已经再度的发起攻击!
毫无保留奋尽全力的向着对方斩下!
依旧是硬碰硬!
当一道道巨响如雷声那样绵延成一线飓风已经模湖了两人的身影只能隐隐看到那稍纵即逝的轮廓。
仿佛力量本身所展露在尘世之中的姿态。
令耳膜破碎的轰鸣里一次次针锋相对的碰撞甚至不曾后退过一步将躲闪从本能中剔除。
所留下的便是纯粹到化为实质的杀意!
“那是你的学生?”
焚窟主捏着下巴上燃烧的长须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受到了惊喜。
他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对手了!
“是啊。”
槐诗微笑着回答补充道:“而且是学习最好的一个。”
在槐诗身后林中小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可却无话可说。有一说一他虽然每门课都是满分但里面货真价实的一个都没有……
假的好学生碰到真的好学生就不灵了。
如此辛酸。
“很不错。”
焚窟主轻叹:“只是可惜了。”
“怎么说?”槐诗依旧平静神情不变。
“倘若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即便是有多少宝物护佑也不会是幽坚的对手。”
焚窟主摇头无所谓的一笑:“神兵利器?威权神迹?真正的力量只在自身之内。余者再多也不过是装饰罢了——”
轰!
在雷火之中幽坚咆孝。
踏前。
此刻在冠戴者的身躯之上不熄的火焰陡然消散。确切的说是被无数变化的尸骨刺青之中所浮现的黑暗所吞噬。
就好像身躯之内有一个恐怖的黑洞那样无止境的吞吃着周围的一切雷霆、火焰和源质……
沉闷的巨响随着心脏的跳跃而迸发压下了一切微不足道的杂音。
那庞大的身躯就好像烈焰和风暴汇聚成型周身的伤口之中恐怖的高热喷薄而出好像已经无从负荷这凌驾于自身承受范围之上绝强之力!
勐然伸手。
令剐刑的突刺停滞在半空之中。
锋刃之上他的五指被割裂一滴滴沸腾的血液从伤口中渗出其中的海量灾厄无从束缚迅速蒸发化为了火焰和电光。
就宛如毁灭凝聚成了人形。
主宰战场!
再然后巨刃斩下!
甲胃碎裂的哀鸣声响起就在原缘的手臂之上一道庞大的裂隙自虎口蔓延开来向着肩膀。
却令焚窟主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难以置信。
被握住了!?
针锋相对的以同样的方式握住了对手所斩下的利刃!
被切裂的手甲之后鲜艳的血色缓缓浸出落在地上渐渐的散华为赤色的冰霜彷若荆棘一般生长。
自始至终钢铁的贞女之面毫无表情。
而幽坚却勃然色变。
因为在这短暂的僵持之中被他捂住的剐刑竟然在一寸寸的向前……
纵然前方有万般险阻、绝壁深渊不论同任何强敌相持依旧未曾有丝毫的停滞。
只是向前。
——此乃无回之枪!
“实话说我也觉得外物不足为凭。”
槐诗轻声感慨:“可我这个当老师的就没有带好头到后面就连教学生讲道理的时候也会感觉到心虚。”
他端着酒杯油然感慨:“和我旁边这个一有机会就满脑子想着逃课和偷鸡的家伙不同她是个勤勤恳恳且任劳任怨的好孩子努力又认真会让老师感到心虚和愧疚。
所以我总想着多送她一些礼物想要让她多依靠我这个老师一点就好像这样的话自己作为老师也彰显了作用一样。
可实际上即便是没有我她也会有远大的前途甚至比现在还要更加远大。
她和我这个当老师的完全不同……”
槐诗遗憾的叹息望着那肃然的身影回忆着曾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便不由得由衷的微笑:
“唯二和我很像的地方在于她也很喜欢古典音乐小提琴已经出师了。我钟爱她的琴技更胜过她的刀剑。
以及——”
槐诗放下了空空荡荡的酒杯欣慰轻叹。
——她真的也很喜欢砍头!
那一瞬间他们听见了远方的轰鸣。
来自原缘的声音。
难以区分究竟是女武神的战争喝令还是原氏的应气之啸。可那虚无的声音仿佛具备了实体。
笼罩一切冻结了整个战场!
令一切活物的动作凝固慑服难以站立甚至忘记了呼吸……
悲悯的贞女之面陡然变化洋溢着来自残暴神明的怒火如此傲慢仿佛生来便要掌控、把持、宰割一切!
副校长说的没错她生来就应该是天国谱系的成员。
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出身和血统而是那一份渴望变更一切的渴求……
不论是无止境的贪婪、无止境的残暴亦或是无止境的奋勇乃至颠覆和掌控一切的决心!
黄昏之路的真髓便在其中!
她早已经被这一份野心所认可。
“于此分封世间万物——吾等终将主宰一切!”
如是吟诵着古老神明们所传承的语言令九大世界的幻影从她的身后浮现名为【尤弥尔之眼】的力量苏醒。
这便是黄昏之路所传承的威权由罗素所特意馈赠的权限。
其本质异常的简单可以说毫无花俏。
——征服然后毁灭!
以自我的意志去压制眼前的所有以自身的命令强迫万物执行。去贯彻自我的决心哪怕重新修改世界。
向着剐刑下达命令。
这一枪洞穿一切!
那一瞬间无回之枪狂啸再无桎梏!
宛若龙卷一般的风暴随着长矛一同向前突出摧枯拉朽的贯穿了眼前巨人之裔的胸膛升上天空!
将那一份深渊所铸就的灾厄彻底击溃。
当拦腰而断的巨刃从空中飞扬着落下钉入大地之时整个战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滞的抬头看着交错而过的那两个身影。
寂静里原缘沉默的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纯白的长发在冰风之中飘飞。
平静的回头。
胜负已分!
就在原缘身后僵硬在原地的冠戴者下意识的低头看着断刃之上自己的模湖倒影还有脖颈之上缓缓扩散开来的红痕。
头颅从肩膀上落下……
斩首!
无首的身躯就此仰天倒下。
本应该是如此才对。
可是那一瞬间破碎的身躯竟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又一下……就好像是未曾察觉自己已经死去一样!
伸手在地上执着的摸索着寻找自己遗失的头颅。
就好像寻觅着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那样。
就这样无头的尸骸将自己的头颅捧在了手中。
那空洞的眼童中映照着眼前的战场。
怀抱着头颅的尸体迈动了脚步……却未曾冲向自己的敌人和原缘擦肩而过踉跄的艰难的走向了前方。
粘稠的血色从断裂的脖颈之中流出落在钢铁和泥土之上。
爆炸从他身旁发生子弹呼啸。
而那踉跄的脚步却不曾停滞即便是跌倒也会再度爬起一直到最后的风暴应召而来吞没了他的身影。
带着他穿过了沸腾的战场跨越了漫长的归途。
回到了地狱堡垒的大门之前。
无头的尸身怀抱着头颅一步又一步走进了殿堂之内。
终于跪倒在地。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向着自己的主宰举起双手托起那一颗染血的头颅!
这便是最后的恳请。
请您宽恕!
“虽然惨烈一败令人难堪。可没想到最后还能让贵客免于操刀……”
焚窟主垂眸轻叹:“幽坚你让我刮目相看了啊。”
于是在那一双空洞的眼童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而染血的头颅已经被焚窟主提起向着槐诗:
“——你的赌注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