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时间大约四分三十秒。
实际上在一分钟的时候艾晴就挂断了电话平静的享受自己的下午茶直到对方几乎踩着时限打过来之后才慢悠悠的等到自动断线之前接通。
“这里是马克西姆。”电话里另一头的语气依旧肃然平静毫无波动。
艾晴笑了:“真守时啊萨诺戈主任。”
“贵客上门总要给人一点反应时间。”马克西姆回答:“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全无准备吧?”
“那么来商讨一下吧。”艾晴直截了当的说:“对所罗门的作战。”
沉默。
沉默突如其来。
短暂的间歇之中马克西姆的呼吸未曾有任何波动但正是这一份短暂的迟滞暴露出了他内心中的波澜和迷惑。
“……你认真的?”
难以置信。
一开始他还以为所谓的五分钟只不过是掌握主动权的把戏。
但他没有想到明明掌握着对于所有人都至关重要的权限可艾晴竟然选择率先做出了让步?
如此干脆。
不妙。
太不妙了!
出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状况无法理解的现象要么是对手过于不智要么就是自己太过于愚蠢。
马克西姆未曾在其他人的愚蠢和错误上寄托任何的侥幸也没有那样的勇气觉得全世界都应该配合自己。
可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儿?
“你本可以更加从容艾晴。”他直白的发问:“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如此迫切。”
“这就是我的条件了马克西姆。”
在屏幕之上艾晴的笑容渐渐愉快:“我会提供我所拥有的一切情报为针对所罗门的行动提供力所能及的全部支援。
但作为报偿我要行动的指挥权所有的人手都必须听从我的吩咐和命令以我的计划行事。”
“不可能!”
马克西姆断然反驳不假思索的说:“简直天方夜谭即便是我同意其他人不会同……等等!”
可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最后神情渐渐恍然:“你想让我以办公厅的名义为你背书?”
确实倘若以办公厅的信用为艾晴的计划提供担保的话那么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可能实现。
本来针对所罗门的行动就必须集合全力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论是办公厅还是金融编织局都没有想过能够各自为战将这一件事情解决。
可问题在于他本来才是最具备资格的指挥者凭什么要他放弃自身的优势为艾晴提供便利?
“不然你的价值何在呢?”艾晴反问。
马克西姆依旧坚决:“抱歉我不会出让主权。”
“只局限于这一次行动所罗门退场之后一切协议全部取消。”艾晴继续说道:“倘若办公厅这一点无法做出退让的话那我就要问了——请问您有军事行动的指挥经验么?”
“……”
马克西姆沉默。
这一点上他无力反驳。
即便是作为代表列席旁观过数十次中型以及以上的军事行动但这一方面他是纯粹的外行中的外行。
一直以来他都恪守着自己的职责即便是有建议权也未曾对任何行动指手画脚的进行过干扰。
只是作为决策室的眼睛。
不止是他所有的参与者中虽然都会雇佣相关的顾问但真正论及实战经验反而是艾晴这样从第一线的监察官一路升到架空机构的参与者最具备发言权。
城市隐秘作战和攻坚特种行动斩首……这正是她的专业领域想想对方在架空机构中的履历他已经哑口无言。
诚然他可以依靠自己的顾问的建议和协助但其他人之所以会寄托信任毫无疑问是因为办公厅所积累的政治信用和他的代理人的身份。
“这一点并非无法补足我们具备相关的人才而且不止一个。”
马克西姆直白的说道:“如果你觉得只依靠自身履历就能够争取到这样的职位的话我劝你早点放弃吧其他人不会接受。”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加码了么?”
艾晴的神情依旧戏谑仿佛早有预料那样:“没关系我的牌还有很多萨诺戈主任。我有足够打动所有人的条件。”
马克西姆透过屏幕凝视着艾晴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分辨着其中任何一丝谎言的痕迹可所能看到的便只有坦然和嘲弄。
“愿闻其详。”他开口说道。
“假如我在这一次对所罗门的驱逐之后放弃架空机构的权限呢?”
艾晴的眼睛同样看着他凝视着他肃然的表情迎来动摇的那一瞬“我会做出许诺不对任何人使用架空机构的调查并且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将这一权限奉还架空机构。”
“……”
有那么一瞬间马克西姆感觉到一阵眩晕隐隐的窒息他感觉自己产生了某种幻觉。
自己视为所罗门之外最大威胁的对手竟然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爪牙?
她想要做什么?
故作姿态?虚张声势?还是另有图谋?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要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可终究选择了克制。
不知不觉马克西姆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即便是面色不变。
“我不清楚你想要什么艾晴。”他在屏幕之外的手掌死死的握紧了克制:“我不能赞同你的计划。”
“谨慎是优秀的品格我能理解。”
艾晴了然的颔首:“但形势比人强不是么?”
她说:“你不得不接受马克西姆因为你知道这是最优解。”
马克西姆没有回答。
明明是十分钟之前他抛给的卡米拉的选择此刻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同的是卡米拉要面对的是所失而他所需要抉择的是所得。前者的结果是预定的只需要决心。
而后者更加的痛苦也更加的让人不安更需要勇气。
“你会考虑的我给你时间。”
艾晴最后微微一笑告诉他:“但要记住时间不等人。”
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愉快的端起茶杯。
这绝对是这几天以来她最愉快的一顿下午茶了。
哪怕窗外没有阳光明媚和鸟语花香。
可一想到对手在因为自己的馈赠而苦恼煎熬但却不得克制着着不安和恐惧去进行思考和接受她的心情就越发的明朗起来。
而看着那样的笑容吴成和吕西安对视了一眼之后看向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槐诗时眼神就变得怜悯又同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