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血染的白马冲入了最前方的防守阵地之中长枪笔直的穿刺撕裂了最前方的面孔势如破竹地将最外层的防御阵线凿穿。
自马背上落下的炼金炸弹旋即将一切都埋葬在席卷的烈火和轰鸣之中。
槐诗依旧在向前。
白马飞跃跳过了地上的壕沟和尖锐的铁刺铁蹄践踏迸射血光马背上的槐诗横扫枪刃随手向着左侧斩下了斧刃。
血骨分崩。
惨烈的声音里一具尸体仰天倒下血色泼洒紧接着更多的死亡突如其来。
混乱的咆哮和嘶吼响起可紧接着又在残酷的蹂躏之下被湮灭了。
铁蹄践踏白马一步步地踏前冲垮了第二层防线。
苍老的指挥者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染血的骑士就已经呼啸而来缠绕着电光的斧刃横扫势如破竹地斩碎了虚无的屏障。
白马人立而起踩碎了他的武器纵声嘶鸣掀起了迟来的血雨腥风。
一柄漆黑的霰弹枪从马背上抬起对准了指挥者的面孔。
“谈谈?”
最后的那一瞬他听见马背上传来的沙哑嗤笑:“你也配??”
扳机扣动。
喷薄而出的金属暴雨带来了死亡和黑暗昭告最后的战斗就此开始。
而前方再没有任何的阻拦。
槐诗回过头被血染红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身后来不及散去的追击者们再一次的抬起了手中的枪刃。
伴随着最终的雷鸣倾盆暴雨从天而降吞没了最后的惨叫和哀鸣。
许久许久当槐诗麻木地从尸体中拔出了枪刃时环顾四周已经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了。
这里已经没有敌人了。
他如释重负的喘息着感觉到白马踉跄地跪倒在地上的泥泞里遍布伤痕和血污的脑袋缓缓地扭过头来最后看了他一眼顶了一下他的肩膀之后化为幻影消散。
暴雨之中槐诗从地上爬起伸手扶着艾晴缓缓地走向了前方的破碎城门。
穿过了那一截残缺的城墙和破碎的城门就可以进入到边境·石城里。
可艾晴的脚步却戛然而止。
停在了原地。
槐诗茫然地回头看到了她平静的眼神。
“一旦进入了边境就真得是叛逃了你明白吧?”艾晴说“天文会不会放任这种程度的渎职和叛逆。”
槐诗没有回答。
他知道。
艾晴想了想又问:“去了边境之后你打算怎么做?会有人接纳我么?在里面等着的人只会更多说不定阴崖就在那里等我们送上门……你有把握赢他么?”
槐诗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
艾晴沉默地凝视着他许久再次问出了最后的问题:“你觉得我会没有想到你来到阴家之后遇到这种事情后会怎么做吗?”
槐诗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了。
“我是在利用你的啊槐诗。”艾晴问“真的有必要为这种女人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知道我不会放着不管对不对?”
槐诗笑了笑用一种令她极其不快的平静语气回答:“懂得依靠朋友这一点算是你的成长了吧?其他的事情就没必要在意了。”
要说利用的话他利用艾晴利用天文会这个身份做掩护的时候难道不是更多么?
小的时候大家做朋友可成年人的世界里据说只有利弊那么能够成为可以互相利用的好朋友也不错。
干嘛非要去执着与那么多呢?
他扯住艾晴的手继续往前听见身后少女怀疑的声音。
“槐诗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槐诗回头愣了好半天被她那么凝重的语气逗笑了忍不住摇头:“别扯了像你这种女人哪里有人会爱上你啊。”
“是啊那我就放心了。”
艾晴轻声叹息“但就算是我不在乎可被人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想要生气啊……”
说着她伸手按住了槐诗的脖颈。
小小的愤怒和不快在指尖爆发。
啪的一声轻响。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疲于奔命的骆驼终于被压垮了。
槐诗仰天倒下可很快就被艾晴撑起来了。她扶着槐诗向前走到城门下面雨水撒不到的地方放下依靠在墙壁上。
“还不明白么槐诗。”艾晴端详着他错愕的样子摇头叹息:“现在我就是你最后的绊脚石啦。”
已经再没有人需要槐诗去复仇了。
可只要她还在槐诗就永远会和过去的仇恨和阴家纠缠不清。
只有艾晴走了他才能够彻底自由。
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用不着这么惊讶对吧?”
她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你教会我的话那就是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如今看起来我做得还不错你何必再继续插手呢?”
槐诗愣住了。
他第一次看到艾晴的笑容平静又和煦不再阴沉而是带着阳光的味道。
她已经自由了。
从她挣脱束缚开始……
可不知为何他却想起了几天前那个肌肉老头儿对自己说的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槐诗不是每一个人离开你的帮助之后都会沦落到不幸的深渊里……干嘛非要让每个人都离不开你呢?”
槐诗摇了摇头忍不住想笑。
是啊何必执着于到处逞英雄呢?
不是每个女孩儿都执着地期盼着有个白马王子从天而降啊槐诗也不是每个人都想着会有救星将一切事情都干脆利落的摆平。
殿下时代变啦。
与其等待那种时灵时不灵的王子她们可能都比较喜欢自己把事情解决。可能等她们端起加特林突突突完毕了之后还能叼着烟问姗姗来迟的王子借个火儿。
香香软软的小姐姐们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可怕的生物了呢?真令人发自内心的难以接受……
“这么说话太让人伤心了艾晴。”
槐诗呛咳着自嘲地笑起来:“我本来还想和你做朋友的……”
“算了吧我可是很讨厌你的。”
艾晴轻轻地坐在他的身边瞥了他一眼:“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讨厌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看到你拿了大提琴比赛第二名之后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更讨厌了。
要说的话从那个时候开始起我就不想和这种得过且过的人做朋友……结果没想到竟然能纠缠不清到现在。”
她怜悯地瞥了槐诗一眼“你就当做是孽缘吧。”
“孽缘……吗?”
这样的孽缘多来一点好像也不错。
槐诗笑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城门外面泼洒而下的暴雨。
在雨水无止境的厚重声音里整个世界都安静起来了。
那个轰鸣运转的残酷世界渐渐地离他们远去了。
将他们抛在了原地。
在无言的寂静中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执着也好恩怨也好飘忽的像是水汽一样消散在了悠长的静谧里。
可唯有现在他才恍然觉得艾晴是真实的。不是过去那些记忆碎片中的孤独幻影也不是那个执着于更高处让人感觉遥不可及的女人。
她真切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就在自己的身旁只隔着短短一隙的距离。
甚至能够倾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