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行敏接连扎了几日的银针,才觉得身体?松快一些。顾瑜收了针,细细地说一些饮食上,起居上该注意的地方。
“老爷,大小姐,官差来?了。”低泉在外面道。
“快请进来?。”俞行敏撑起身子。
顾瑜见有客来?,默默地收了针,自去煎药。
低泉领了一名官差进来?,官差向?俞行敏抱拳行礼:“俞大人,小的这次前来?,只是问一声。俞婉妙说想见一见您,您看--”
“徒增伤心?愤怒而已,何必再见。”
“这--”官差有点为难:“她说,若是能见您一面,她就?把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
“好罢,我?去见她最后一面,也算全?了父女情义。”
“爹爹。”俞婉言站起来?:“您还?在病着?,我?替您去罢。”
女牢之中,散发?着?腐臭霉烂的味道,老鼠爬虫并不怕人,肆意行走。耳边传来?唱曲声:“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曲儿香艳,声音柔媚,与这牢房格格不入。
官差掏了掏耳朵:“俞姑娘,你这二妹啊,天天唱曲。若不是我?们有杜大夫的药,只怕又要做出违心?之事?。”
俞婉言放下兜帽,露出一张素颜,走到了俞婉妙的牢门前。俞婉妙身上,发?髻上都沾了草屑,一靠近,就?有异味传出。
听到脚步声,俞婉妙止住了歌声,回过头?来?。隔着?牢门,看到俞婉言一身湖绿色绣缠枝兰的襦裙,乌黑的发?髻上几朵茉莉,一根流苏玉簪,犹如抽芽的兰花一般,清雅脱俗,而她俞婉妙呢,好几日未曾梳洗,脂粉已污,满身草屑,还?有一股难闻的异味。与俞婉言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俞姑娘,你们聊,有事?叫我?。”官差出去了。
“大姐姐,你来?啦。”俞婉妙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仿佛不胜欢欣:“我?就?知道,来?的会是你。”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
“你以为你赢了么?”俞婉妙的笑容渐渐凌厉:“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中。”
“是么?”俞婉言笑得风轻云淡:“什么把柄,请二妹妹赐教。”
俞婉妙细看她的神色,一无所获,不由得恨声道:“你与那温大公子暗通款曲,外出游玩,一走就?是近两个月,你以为隐瞒得很好?可?惜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待如何?”俞婉言神色有了轻微变化。
俞婉妙起身站到牢门前,抓着?栏杆,一字一句道:“救我?出去,我?就?把你的丑事?咽回肚子里,否则--哼哼,你以为温浥尘是真?心?的么?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他只不过玩玩罢了,如何会当真?。妹妹劝你,还?是收起黄粱美梦罢。”
“多谢妹妹关心?,妹妹说完了么,说完了我?就?回去了。记得早点画押,会少些皮肉之苦。”
“等等!”俞婉妙摸不准俞婉言是什么意思,为何对名声之事?毫不在意。难道温浥尘真?的对俞婉言另眼相看?不可?能,俞婉言样样不如她,凭什么!
俞婉言一侧头?:“忘了告诉你,濯渊与我?已经定亲了,可?惜这杯喜酒,你喝不到了。”
俞婉妙红唇大张,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这怎么可?能呢,温浥尘眼瞎了,心?也瞎了么?”俞婉言她就?要一跃成为温府大少夫人了,没有婆母威压,很可?能就?此成为温府的当家主母。俞婉湘越想越气,几乎咬碎银牙!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哄着?俞婉言救她出去。等她出去,自有办法让亲事?打水漂。
俞婉妙转了转眼珠,垂下眸子,几滴眼泪落下,洇湿了稻草:“大姐姐,从前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但我?好歹是爹爹的亲女儿,求求你,救救我?,我?出去以后,什么都听大姐姐的,大姐姐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争来?。你知道,我?是有些本事?的。爹爹身子不好,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俞婉言心?里一阵阵冷笑,俞婉妙随意操控别人,夺人性?命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实施毒计,要把她弄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可?曾想过血肉亲情?如今成为阶下囚,俞婉妙还?想着?愚弄她,真?是一贯地高估自己,低估别人。
“俞婉妙,你犯下了多少罪行,自己心?里清楚。别再提爹爹了,他只当没你这个女儿。你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秋后处斩!”说罢,俞婉言转身欲走。
“俞婉言!”俞婉妙尖利地叫起来?,她好恨啊,恨当初在公堂之上,顾瑜点了她的穴道,她口?不能言,要不然?,俞婉言的丑事?早就?传遍了京城,还?能这般居高临下地对她说话!
“你别得意,你与温浥尘,不会有好下场,紫云宫也不会放过你们!”声音到后面,凄厉如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