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姐,两位哥哥都在,女眷们哪里敢投呀。”宜平公主元琼微压了压鬓间的绿牡丹。
“三公主就别打趣了,你难道没看到,多少女儿看着两位殿下红了脸,哪里还投的出去。”夏之昂笑眯眯的。
杨公公也凑趣:“可不是,若是奴家是个女儿身,看见两位殿下龙姿凤章,也会面红呢。”
皇帝哈哈一笑:“你这老奴!”
众人都笑起来,小殿下元明湛忽地指着前方道:“母妃母妃,我要那个,我要那个蝴蝶,快叫她拿过来给我玩。”
夏淑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原来是远处一个头戴浅紫牡丹的姑娘,腰间别了一串蝴蝶配饰,每只蝴蝶都不同颜色,五彩玲珑。
“这孩子,真是眼尖,这么远都看得见。那是别人的,怎么好给你玩呢。你想玩,宫中多少好东西,都玩不够。”
小殿下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肯依:“不,我要,我就要。”
夏淑妃被缠得没法子,宜乐公主道:“这有什么,叫她拿来不就行了。素琴,你去说。”
“等等,素琴。”夏淑妃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点翠蝶翼金簪:“这个拿去,赏给那位姑娘。”
素琴领命去了,宜平公主忽道:“咦,她旁边的那一位,头上簪的牡丹和仪姐姐是一样的。”
殷远思本来与夏之昂、两位王爷行礼了准备退下,闻言不仅往公主们议论的方向投去一瞥。果然的,簪的花和温如仪一样,是一朵纯白牡丹,虽然也算清新娟丽,却不及温如仪万一,颇有些东施效颦的嫌疑。
皱了眉,忍不住又朝温如仪所在的屏风望去,屏风下面,露出她的一角裙裾,白色花瓣一般纯洁无暇。
“楚阔,请罢。”翊王做了个请的手势,似笑非笑。
殷远思心下微漾,方才翊王的目光也时不时投向温如仪所在的方向,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
“楚阔?”
“王爷请!”殷远思朝翊王一抱拳,两人并肩去了。
梁曼语正与俞婉言说话,冷不防从上面下来一位宫女,说是小殿下看上了她腰间的配饰,淑妃娘娘用簪子来换。梁曼语连忙解下蝴蝶配饰,恭恭敬敬接了。
东西到手,小殿下十分高兴,拉着乳母的手去外头玩耍。杨公公笑道:“陛下,既然三位殿下都走了,那么老奴去收花了。”
蹴鞠大会之中,女眷以头上的牡丹花作为投注,压宝各自心仪的球队,若是压的球队赢了,下注者会得到皇家的赏赐。这对众位女眷来说,是一份荣耀。
俞婉妙取下头上的牡丹花,放在手里捏了捏:“这一次蓝队有殷将军,怕是势如猛虎,在场的女眷,怕是大部分投的蓝队。”
俞婉湘点点头,前两次红队翊王与温家大公子温浥尘配合默契,而殷将军都征战在外,没有参加,红队得以连胜两次。这回么,红队着实悬了。
接花的宫女从上个屏风过来,行礼:“请姑娘们投花。”
俞婉妙一看蓝队的托盘上花压得满满的,红队却是空无一朵,与俞婉湘相视一笑,皆投了蓝队。错眼间,一朵白色牡丹,轻轻地落在了红队的托盘里。
这下连宫女都有点惊讶,梁曼语看着俞婉言:“妹妹不再考虑考虑?”
俞婉言道:“这托盘空空的,看着有些不忍。”其实,她一点也不想投给殷远思。
俞婉妙嗤笑一声:“姐姐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走的是众人皆醒我独醉的路子。”
梁曼语取下牡丹:“我陪着婉言妹妹压一注罢。”
俞婉妙撇撇嘴,俞婉言这一次来,倒是结交到了朋友,不过是个五品谏议大夫的女儿,有什么稀罕的。
俞婉湘拉一拉俞婉妙的袖子:“二姐姐,两队进场了。”
俞婉妙连忙坐正,不再理会俞婉言和梁曼语。俞婉言抬首看去,只见两队换了一蓝一红的胡服,个个显得气清神足,器宇轩昂。有不少女眷偷偷红了脸,以扇掩面。
两队在场边站定,相互抱拳。击鼓者等着皇上一声令下,就击鼓表示开始。皇上面含笑意,正要开口,只听得一醇厚声音由远及近,缓缓流入:“浥尘来迟,请陛下海涵。”
这声音犹如林下流泉,又如风吹松动,说不出的低沉好听。流入耳中,恍若饮了一杯陈年纯酿,情不自禁地想饮更多。
俞婉言一抬眼睫,场外缓缓走来一位青衣公子,脚步清浅,如同行走在高山流水之间,一派水墨画般的闲适。等到青衣公子走近,众人忍不住吸气,衣袖拂动之间,露出一张皎月清霜般的脸,仿佛是世间最好的画师一笔一笔细细描摹,才得出来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