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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2 / 2)


手才扬起,苏三已经一皱眉,高喊:“清风,拔剑。”

众人之间黑影风一般闪过,再看时,那酒客的手上血流如注,捧着手在地上痛叫打滚,地上滚着两截血淋淋的手指,

苏三一快步上前,将月浓拽入怀中,按着她的脑袋,向那酒客冷看一眼,格外冷淡地说:“今日你这巴掌若是真打下去了,去的就是你整只手掌。”

语毕,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入了后院,

自始至终,她只知道自己得救了,根本没看到血淋淋的现场,

即便如此,她仍有些痴呆,

苏三被她看得尴尬,轻咳一声,说:“好了,别看了。”

月浓对自己如此花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撇过眼去,掩饰说:“还是清风比较帅。”

最重要的是,她目前还未完全原谅他,才不能轻易就放下架子,

连卫长看向苏三的眼神都颇为怪异,忽然就问:“我能反悔吗?他似乎比一条手帕好。”

月浓瞪眼,毫无商量余地拒绝:“不行!”

见方文媛扶李延年进来,不由问:“到底发生何事?”

跟来的阿谈道:“那酒客声称同文娘是旧识,要求见她一面,只是待文娘见他,神色大变,他对文娘态度十分恶劣,李郎君看不过眼,就上前说了两句公道话。”

月浓不解,“就为这个打起来了?”

方文媛擦了眼泪,说:“不是,那酒客便是我当初未嫁成的人家,他们退婚实际是听闻我不能怀有身孕,并非什么大闹喜堂。”

月浓问:“所以当初我们倾城楼背了黑锅?”

方文媛行了一礼,说:“对不起,是我爹娘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才想出的损注意,况且我因生得不好,又不能有孕,至今过了二八年岁,仍未出阁,我爹娘为我交了三年的人头税,家中积蓄所剩不多,还有阿弟需要成家,只能忍痛将我送出来。”

阿谈说:“那酒客大骂文娘,说她是···是不下蛋的母鸡,李郎君才大怒,大打出手。”

月浓点头,冲阿谈说:“你回前堂照顾客人吧。”

又对方文媛一笑,说:“好了,你安心,先将李郎君扶去上药。”

转身,卫长正冲自己摊开手掌,

不解,问:“什么?”

苏三附耳对她说了三字:手帕交。

卫长重重吐了两字:“手帕。”

她霍然明白过来,只觉莫名,又以为好笑,便淡淡答:“我从未有带手帕的习惯。”

卫长闻言大怒,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月浓这才转口,说:“不过若你同意,我可给一只发簪你交换手帕。”

卫长面色这才缓和,不答可或不可,一径自袖中掏出一张五彩绣花的锦帕,扔到她怀内,说:“勉强接受你的发钗。”

月浓正要伸手拔发簪,卫长又飞快道:“玉的一摔就碎,要那根小金簪。”

她只好换了根,拔给她。

卫长接了簪子,这才满意去了,临行前再三叮嘱:“本公主的手帕,务必保管好。”

方文媛扶李延年躺好,

二人一时无言,许久,她才开口,说:“你实在无需如此。”

不待对方回应,掏出上药,搁在床畔,说:“你自己上药。若有不便,阿谈可帮你。”

说完,转身向门外行去,

李延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说:“文娘,只要有心的人,就有欲望,或者说渴望,你曾好奇问我,为何三郎君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对所有人都如此,只是看他和月娘之间,就仿佛很不同。那是因为选择怎样的处世态度,表现怎样的性格,有怎样的爱好,擅长什么,从事什么,那都只是外衣,我们在这世上,便要衣冠楚楚地面向世人,这是整个尘世的规矩,可是如果在这人世选一个人袒露,月娘之于三郎君,你之于我,便是这个人,只是文娘,我预备向你袒露自己,你接受吗?”

方文媛脚步猛地一顿,半晌才迈步去了。

她不由好笑起来,那个叫她方寸大乱的郎君,从未真正了解过她的心意,而又有另一个郎君,为她陷入情迷。

这世事的轮回和因果真有些荒谬,

若非那日她未曾看清楚房中人是谁,便慌忙表明心意,又怎么将李延年牵扯这其中,

那一晚,她在拜月楼前等来的不是她心上的郎君,竟然是李延年!

她有时忍不住羡慕起月娘来,为她那样幸运又有眼光,所中意的,恰是中意她的,往后再多的厮磨纠缠,至少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然而方文媛并不允许自己羡慕太久,因为这样的羡慕之心,说好听点,是善意,说不好听点,便是悲哀。

这世上又有谁甘愿陷入羡慕他人的可悲境地,都是有渴望而不得罢。

走出十数步,方文媛忽然转身,隔着这数臂的距离,她看着李延年,问:“我同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琴艺极为精湛的歌妓,她的七弦琴弹得极好,往来的听客对她的琴声皆赞不绝口,只有那么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在一名郎君面前失手,并且是连连出错。李郎君乃是个中高手,对于这有何看法?”

月浓搬凳子坐在院中,抬头望天,

便见黑夜中,屋顶上坐着个老头正喝酒,

她忍不住冲上头喊:“爷爷,你觉的有人会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丢弃吗?”

黄眉老头不语,咕咚咕咚大口饮酒,喝够了,才意味悠长地说:“我曾有壶珍藏的酒,那是从已故的楼兰皇宫中偷来的,爱酒如命的我,却不敢喝,因为这世上只有那么一小壶,只是时不时小心拿出来闻一闻,三年来,不舍得喝一口,有一天,就不小心洒了。”

月浓听了,直撇嘴,闷闷不乐地说:“洒也好,喝也罢,都是你的酒,可是你可会将爱酒丢弃?”

黄眉老头还沉浸在他的美酒中,动情地说:“那时我就哭啊,坐在地上大哭,整整哭了三天三夜···”

月浓却自顾补充:“我重要的东西,死也要自己守护。因为你所视之如命的,旁人可能视为草芥。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老头回过神来,便问:“当你没了守护这酒的能力时呢?比如你手常抖,甚至拿不稳一壶酒,你会如何?”

月浓不假思索地答:“再不碰那酒····人和物怎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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