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一怒,拍桌子,呵斥:“大胆!”
近旁的几名宫人每想将他制住,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
皆被他悄无声息避开,
恨得卫长大骂,“废物!连个老头也抓不住。”
众宫人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请罪。
老头一挑眉,背着手,嘿嘿一笑,说:“小丫头,我可不是个一般的老头。”
卫长嗤笑,“糟老头子,敢来碍本公主的眼,不想活了吗?”
黄眉老头喝了口酒,略沉吟,忽然喃喃自语起来,
一拍大腿,指着卫长,得意洋洋跳起来,大叫:“我想不想活不清楚,不过你这心坏的丫头近来有血光之灾。”
一听血光之灾,卫长面色变了变,
怒气冲冲地指着老头的酒糟鼻,恨骂:“老头,你混说什么?来人,给本公主掌嘴!”
黄眉老头左闪右避,腾挪闪躲,轻轻巧巧将意欲靠近的宫人一个个绊倒在地,
一边嘻嘻大笑,一边说:“老儿我可不是混说,你不仅近日有血光之灾,今年往后你家将行厄运,不出二十年,你家兄弟姐妹四人连着你的母亲,皆死于非命。你生前风光,死后却不能安魂。”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连连变色,
便是卫长自己,初听只觉好笑,听到后来,一句“兄弟姐妹四人”,如雷轰顶,登时面如土色,
猛地起身,却险些栽倒在地,
踉跄着,点着老头的鼻子,好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老头却仿佛未察觉自己闯下怎样大祸似的,
满大厅蹦跳,没一刻停歇,
一会儿盘腿斜倚在桌上喝两口,一会儿倒挂在房梁上,做鬼脸,
卫长被他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却莫可奈何,
一甩袖子,大步出了大门,
深看了眼面上苍白,神思混沌的月浓,
踏上前,蹲下,问她:“你不恨吗?”
卫长惊疑不定,
她见多了无故遭罚、死不瞑目的宫人,
哪个不是一双眼恨意重重,
只是这两个多时辰,仅叫她神形憔悴,眼光黯淡,
却未种下一点怨毒的恨意,
她不甘又困惑,甚至有些嫉妒,
这个人,只不过长安中随处可见的庶民,
凭什么就能这样,就敢如此,
她身为公主之尊也未获得的东西,
这人凭什么就有了!
卫长不服,甚至怨恨,
月浓意识不清,闻言勉力打起精神,
她懒懒掀起眼皮,又垂下,
实在是,太累,连睁眼睛的力气也无,
后知后觉地答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卫长未曾听见,
喝道:“大声点!”
月浓被吵得头疼,嗡嗡乱想,
有些恼恨地抬头,又重复了遍,
卫长仍听不清,
月浓暗恨,如果能的话,她很想冲这个又傻又笨的公主多翻几个白眼,
艰难抬手,略招了招,
卫长一想,才知道附耳过来,
月浓对她耳边用力说:“值当我恨的人,你尚不算在内。”
卫长这回听个明白,闻言不由惊怒交加,
不等她作出反应,
黄眉老头从她身后探出脑袋,见到月浓如此光景,
焦急大叫:“哎呀,不得了!”
以迅雷之势将月浓提起,抛到背上,一纵,就上了房顶,再一纵,就消失不见,
卫长已出离愤怒,指着玉山诸人,恨声大骂:“废物,养你们有何用!还不快找!”
一众宫人将倾城楼里外巡视一遍,皆不见,
大家正无头苍蝇乱找时,
忽然从后院中钻出一个脑袋,
老头将满大厅的宫人一一点个遍,拍脚大笑:“废物,果真是大废物!”
不待宫人们围上来,他就迅捷无比地跳两下,略过打听,
悄无声息地近卫长,贴着她的脸,
乐道:“他们是饭桶,你也是个饭桶的头头!是酒囊饭袋!”
语毕,拎起卫长的领子,抡臂随手一抛,就将她整个人丢上了房顶。
整个过程,他身上被这个长成的小娘子,竟然丝毫不影响行动,直若无物,
月浓虚弱地笑了笑,低声说:“好了,你将我放回去。别再闹了。”
老头大摇其头,说:“不行,不行!”
眼珠子一转,说:“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月浓无奈地打了个哈切,无所谓说:“那我睡了。”
老头焦急地转圈,叫道:“别睡!别睡!狡猾的丫头,先答应原谅我,我就放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