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反派所表现出来的冰冷,无情,让兔子又畏又怕,即使把他留在身边,她又怎么敢再靠近他?
纪萝快把毛绒球薅秃了,也没想到办法。
她蓦然抬眸,却望见眼熟的身影在营帐门口晃动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去。
“是反派。”系统说,“兔子快追,不然他要走了。”
听到这么多人在背后编排自己,君主又摇晃不定,好像还真的起了想赶走他的心思,哪怕反派心胸比海还宽阔,难免也要产生情绪。
纪萝只好稳重地把毛绒绒放到矮桌上,然后跳下椅子,挥舞着小手刀嗒嗒跑向营帐外。
“君上!”众臣呼唤无果,也只得互相对视着摇头。
纪萝跑到中军帐外,左右望望,就在马挡附近瞧见了沈潇的背影。
她急忙跟过去。
所幸沈潇走得不快,就是专挑附近的林间小路走,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纪萝边跑边找,好不容易才跟上。
终于,他在树林外的分岔路口前停下,略略侧过身来,漆黑如墨的凉眸望向躲在一棵小树后面探头探脑的纪萝。
“君上,过来罢。”
纪萝听见男人波澜不惊的召唤,这才讪讪松开抱着树干的手,来到他面前。
“你不要走嘛。”纪萝细声细气说道,“虽然他们有说你坏话,可是那也要怪你太凶了,不如你回去跟他们握握手和好,然后保证自己不会再做坏事。”
沈潇不答,反问:“君上是否也认为沈潇乃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之辈?”
“这个……”
纪萝绞着手指,水涟涟的眼眸低垂,一副为难的模样。
沈潇冷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
“哪一句?”纪萝迷茫。
兔兔虽然聪明,那也不可能把每个人说过的话都记下来。
沈潇看着她,“你不愿通过杀戮来树立威望,我亦不会强求。但是君主不想做的事,总得有人代劳,你想让双手干净,我就得让自己双手染血。”
纪萝微怔,细润如脂的脸蛋在斜阳下看似尤为柔软温暖,找不出一丝阴郁沉暗之处。她蹙起眉心,努力去理解沈潇话中的含义,并且试图把心里莫名泛起的忧伤排出去。
她无法一下子明白沈潇的话,但她隐隐约约察觉,他如今的做法似乎和自己当初选择不砍下方副尉的首级有关。
沈潇转过身去,“洛王既然能找来庞翁,他日亦可抓走更多人要挟,为了破解此计,也为了那些人的安全,唯有使他们亲眼看见我从不在乎旁人生死。”
“我,我懂了,你别丢下我不管,继续留着帮我出主意吧。”
纪萝怯怯揪住沈潇的衣袖,生怕他决意离开。
沈潇低头,瞳中映出那双怯生生的白嫩小手,不禁暗叹:他行事从不向旁人多作解释,若是依着本性,在中军帐里纪萝表现出不信任的时候,他应当已不告而别。
可他非但没有走,还让纪萝一路跟过来,杵在这儿多费口舌与她把道理讲明白。
明明只是一个小傀儡。
何以能占去这么多分量。
“阿材?”
忽地,一名老翁搂着包袱,像是十分害怕似的,畏手畏脚拨开旁边草丛走过来。
纪萝见他直接走到自己面前,困惑道:“你是谁哦。”
未等老翁回答,沈潇便随手指了指纪萝:“这是辛王。”
老翁慌忙跪倒磕头。
纪萝也立刻背起小手,高高仰起脸蛋摆威风:“平身吧。”
对于扮演帝王这样的角色,她比扮演别的都更入戏。
经由沈潇介绍,纪萝才知道原来这老东西就是被砍掉了脑袋的庞翁。
兔兔大骇:“你的头又长出来啦?”
庞翁笑着摆了摆手,“嗨,人的头哪能说长就长?只不过是老朽和阿材合演了一出戏罢了。”
纪萝这才放下心来。
她可没有长出一颗新头的本事,要是别人都能长,她却不能,那她岂不是早晚露馅。
“赶紧走罢。”沈潇淡淡道,“记得带你家人隐姓埋名,寻一处远离纷争的地方。未来的七国,恐怕不会太平。”
“好嘞。”庞翁显然也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仍不忘叮嘱沈潇,“你自己也要千万小心……”
说着,他瞥了纪萝一眼。
本来他还想说伴君如伴虎来着。
可是看看这位辛王,又好像……
此刻纪萝的视线正随一只飞虫旋转,突然目露凶光,跳起来冲着飞虫狠狠挠了一爪子。
庞翁:嘶。
他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抱紧包袱左顾右盼的沿着小路走了。
纪萝捏着不停扇动的虫子翅膀,抬起头问道:“阿材,这个是什么?”
沈潇:“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棺材里出生的,所以男主小时候被人叫作阿材=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