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交易”四个字飘荡在空气里直到徐徐散去了也不见有人走上收费处。现在东张西望的人肯定不止林三酒一个但好像谁也没发觉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收费处的女npc这个时候却忽然不催了。从她的角度望出去应该只能勉强看清小路路口却没影响她的兴致:她倾过身子双臂支在柜台上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胖脸都被笑容挤得更圆了。
一片沉默中头上飘着的半截鸦江轻轻吸了两下鼻子;在壁灯半明半暗的光芒下浑浊闷热的空气流过身边像热带丛林里脏兮兮的溪水。卫刑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嫣红指尖从淡白金色的头发中一晃而没。时间仿佛被等待拉长了每一秒的存在感都鲜明沉重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的忽视。
过去多久了?
林三酒心中生起了一阵微微的焦躁。打从那人说“我要交易”可能已经好几分钟了吧?他始终不冒头怎么女npc也不催?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他们……这两个字让她不由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身旁两人。当然鸦江“坐”在她的右胳膊上她只能看见他裹在牛仔裤里的大腿。卫刑的银白细手杖往旁边地上一点她也随之挪开了一步从林三酒的面前走到了墙壁旁边。
她挪开干什么?
不想以后背对着自己?
这或许是一个杯弓蛇影的猜测;但就像是要印证她的猜测一样卫刑这时微微一转身用眼角飞快地瞥了她一下。见她也正望着自己当即冲林三酒笑了笑——身子却没再转回去。这样一来卫刑的后背就改朝向墙壁了。
她不信任我林三酒默默地想。
她嘴上说要找还没有同流合污的新人实际上她也一样在提防着他们……话又说回来她的性格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坦率大方谁又知道呢?
想到这儿的时候鸦江刚巧动了动身子低声对她说道:“那个你放我下来吧我这样实在不太舒服。”
正好她的胳膊也酸呢。林三酒依言将他放在地上打量了一下他后背上的五十帆嘱咐了一声:“放心一会儿如果有危险你又跑不动我再把你扛上。”
鸦江点了点头头发滑了下来。
老实说现在在整个综合医院里除了不知身处何方的人偶师和波西米亚之外她唯一一个能够相信的人也就是鸦江了。毕竟他们二人都是第一次进医院……嗯?
“他以前从没进过医院这件事”意老师忽然说话了“也是他自己说的吧?他的生存几率不是都掉了不少吗?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他真是第一次进医院?”
没有林三酒心想除非他突然掏出一只精钢收割器。再一想到刚才他离自己的脑袋如此之近她忍不住连后背肌肉都缩紧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意又疏于防范?当然鸦江可能说的是实话;不过在确认这一点之前她怎么能让他接近自己呢?
卫刑又一次扫了二人一眼。她大概以为自己的目光收回去得极快却不知道还是被林三酒察觉到了。
“过去多久了?”她一边说一边理了理头发长发顿时如水一般滑落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面颊。隔着一层头发那双眼睛又悄悄地转回了二人身上。“……有三五分钟了吧?”
咖啡的效果还在林三酒安慰了自己一句。要是情况真的有变至少她还可以一战——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她却冷不丁地一颤急急抬头望向了身边高墙;墙头上空空荡荡刚才的两个进化者都不见了。
糟了她暗骂了一声她怎么早没想到呢?
那个趴在高墙上的进化者真的只是出于巧合才趴在那儿的吗?再一想是她第一个发现墙上有人的;在她察觉了之后卫刑才一副好像刚刚发现的样子冲墙上那人打了声招呼——这么说来墙上趴着的那个进化者反应也实在古怪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那个时候他真的仅仅是被美貌晃花了眼?还是被计划之外的变化给吓了一跳?
怎么看卫刑也不像是缺少同伴、孤单一人的类型吧?
要是变成一对三的话……
林三酒慢慢地、低低地吐了一口气试图抚平自己乍起来的汗毛。当她感觉到第一颗冷汗顺着后背滑下来的时候忽然从头到脚白光一亮——【防护力场】打开了。
身边二人蓦地朝她拧过头。
“怎么了?”鸦江似乎想笑一笑面部肌肉却仍旧僵硬得很看起来就像是他试图扯开一块厚塑料做的面皮。“为什么突然上了防护?”
她原本没想打开【防护力场】的。是意老师身为她的潜意识表象被她自己的紧张、疑虑给冲击得有了动作自然而然地打开了防护但林三酒却没法把实话说出来。
“因为这附近不安全嘛”她的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燥尖锐:“……卫刑不是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