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千万蜂群迎头扑来的沉重“嗡嗡”声奇妙地化作了蚁后的声音——那是一种充满距离感、异物摩擦般的声音与任何已知的人类感情都引不起共鸣:“……你们知道吗?你们已经花了十二分钟了。一路走来被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吧?”
林三酒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大的蚁脸被纤毫毕现的虫体、蜂群般的闷响浓重的土腥气以及这个意外给摄住了心神——明知道此刻绝不是发呆的时候她却只能愣愣盯着蚁后手脚沉沉的发凉。
波西米亚显然也处于同样处境里:她对巨大昆虫的本能排斥与厌恶与不得不接近它、与它战斗的理智激烈冲突起来结果叫她跟着一起“瘫痪”了。
终于唤起了林三酒反应的并非蚁后接下来的那一句“把她们拿给我”。
在她眼角余光中一条一晃而上的黑影蓦然像鹰一样朝她们扑了过来——她激灵一下浑身都重新活了以肩膀朝后一撞将波西米亚从那黑影的袭击路线中撞了出去。
紧接着她右手上“咔哒哒”一阵轻响就已经被金属拳套给彻底包裹住了——当拳套在半空中急速落下时黄铜般的颜色从阳光中划出一条耀眼光芒重重地吃进了那个黑影的脸。
她认真起来的时候速度绝不是一般进化者能够比得上的;这一下的力量也足可以将一个人的脸骨击成粉碎——然而叫她吃惊的是拳套着力处却忽然一软仿佛一张面饼似的朝后陷了进去竟将她的沉猛力道给卸去了大半。
“怎、怎么回事?”波西米亚倒抽了一口冷气“他——”
当金属拳套离开那张脸的时候黑影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软下去的鼻梁、嘴巴、额头都从凹陷处重新慢慢浮凸出来再次恢复成了刚才那个歪嘴男人的相貌。经过了林三酒的一击他居然没有受半点伤只是挨砸的面皮上泛起了一片红。
“你们……怎么敢?”他咬着后牙盯着二人慢慢歪过头幅度之大就好像要将那条蛇一般的脖子垂过肩膀似的:“……怎么敢?”
“把她们拿给我。”蚁后毫无变化地再次重申了一遍。
就算不去看光用耳朵听二人也能察觉到从树林各处朝此地飞快聚集的脚步声。正如人偶师所说到了“大”的身边时“小”果然就源源不绝地出现了——伴随着枝叶的晃动不知多少黑影从林荫之间一一浮现出来有高矮不一的人形也有肚腹圆圆的蚂蚁好像永远都有更多的黑影在不断加入包围圈。二人彼此将后背紧紧贴在一起都明白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一场苦战了。
“能分辨出谁是进化者么?”林三酒压低声音从肩头上问了一声。
“鬼才知道”波西米亚温热的后背贴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微微有点发颤:“这些人不都脑子动过手术吗?谁知道那些手术有什么后果!”
……她是害怕了吧?
这个念头才一浮起来波西米亚的下一句话就把它给浇灭了——“自从潜力值恢复以后我就感觉特别好就是一直还没有机会试试手呢!”
声音依然是发着颤的但这次却让林三酒听得更清楚了:那是强忍着兴奋劲儿、又不大成功时发出的颤抖音。
她险些忘了波西米亚在以前能力完好的巅峰期时可是十分肆无忌惮、任性跋扈的如今看见一些蚂蚁和半桶子水似的进化者好像都比自己弱哪里还能忍得住?倒真难得她能憋着气当一条杂鱼当了这么长时间。
“妈妈”
林三酒正要警告她别大意轻敌的时候有个声音从林荫中呼喊了一声“你要活的吗?”
“当然”对于人类的语言蚁后似乎到底还是不大适应听着有种奇怪的生涩感:“……手术以后还需要她们把另一个男人带过来。”
手术不是只针对被孢子感染的人吗?
这个时候就算林三酒想问也不会有人回答了——在身后那男人突然一声呼哨之下几乎所有隐藏在林荫中的人影都动了。
“没洗澡就给我滚远点!”
随着波西米亚的一声叫一道道银色流光霍然从二人脚下大地上亮起来如同灵蛇、又像闪电似的朝四周急速四散而去;有的躲避不及的脚下刚一碰着那银芒身上就劈啪啪地闪起了一串电火花就好像真让闪电给劈着了似的。
然而这些人身手敏捷程度绝不在进化者之下——有些甚至远超过了一般进化者的水平甚至连林三酒也不由暗自心惊;大多数避过了银色流光的人在呼啸之间就冲近了二人一涌而上地将她们吞进了包围之中。
奇怪的是到了这个时候林三酒仍旧辨别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不是进化者。没有一个人朝她们用出了能力或者特殊物品每一下攻击都是实打实的肉搏——带着即使是拳王也难以想象、措手不及的力道狂暴地朝二人砸落下来仿佛平地激发了一阵小型暴风雨甚至连背靠背的波西米亚喊了些什么林三酒都听不太清楚了。
既然他们不用能力也不用物品那可真是白送给她们的优势。在林三酒的靴子重重陷进了一个男人的肚子里时她趁旁边的人还没有补上攻击赶紧叫出了【龙卷风鞭子】——没料到不等她甩动手腕意老师却忽然惊声叫了一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