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三酒想要叫出【能力打磨剂】的动作在她听见遥远、轻微的水滴回声时停顿住了。
整幢楼里静得压抑。死寂的重量沉沉压在身上唯有一滴一滴的水声在没有丝毫声响的黑暗里幽幽地荡开涟漪。
……那颗人头已经与身体分离了好一阵子在昏暗中看起来灰败得不真实。当林三酒的视力适应了黑暗以后周围环境中的细节就渐渐显露出来了。楼梯上到处都是血像一层层流下来的漆黑瀑布;扶手缺损了一半挂着的牌子此时正躺在地上落在一片碎砖石和玻璃片之间。
与其说这儿是个医疗站倒不如说它是个战场。
她打开“纯触”凝神听了一会儿随即无声地捡起了一块碎玻璃轻轻朝那人头掷去。玻璃在人脸皮肤上弹开了又滚落下了楼梯激起一串微响。那确实是一颗死透了的人头而空气里浓浓的腥气也并非来自于铁。
林三酒侧过身从死人头旁走了上去沿着楼梯边缘一步步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走廊里像是被一群猛犸象冲踏过一样不知被什么东西毁得连原本形状都瞧不出来了连一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找不着;四下一团昏暗唯有在走廊尽头处被一阵微弱黄光刺破了似乎是手电筒的光圈。
她走近那间房侧身贴在墙上往里迅速扫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一个人正面对着门口坐在地上手里握着那支手电筒;在她迅速收回目光之前只来得及看清光圈中一条包裹在牛仔裤里的大腿其余的部分都隐没在了光芒之外的黑暗里。
是医疗站里的人吗?
林三酒没有出声发问反而在疑惑之中再次慢慢探出了头。这一次她眯起眼睛仔细往光圈后的黑暗中瞧了一会儿。
……果然握着手电筒的那个人肩膀上空空如也早没有了头颅。
她呼了一口气迎着无头尸体走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原本的用途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柜子、箱子、布帘和瓶瓶罐罐铺得满地都是那具死尸正倚在半张单人检查床上另外半张却不见了踪影。血、体液和粪便般的东西大片大片地喷溅在墙上气味浓烈得让人头脑发昏、呼吸不畅;但死尸的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更别提伤口了。
林三酒只是站在房间门口不远处朝里头扫了几眼就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要退出去——然而刚一转头看见落在尸体的手电光芒上时她却愣了一愣。
“刚才我进来之前……”她低声向意老师问道“那个光圈是这样的吗?”
“怎么可能。”意老师喃喃地说。
的确如果她进来之前光圈里就也浮出了一行字的话她肯定早就发现了。
满怀疑虑地林三酒朝那具拿着手电筒的尸体慢慢走去。从手电筒里投射出去的光圈仍旧静静地打在走廊对面的墙上只不过在光圈正中央最亮的地方此刻多了一行文字的投影:“生路在外”。
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用纸剪出了这样一行字又把它挡在了电筒前方似的。
她进来才不过短短半分钟多点儿“纯触”也一直开着她始终没有发觉任何异样。这儿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那么说来……
“是这支电筒吧。”林三酒在尸体旁停住了目光避过了断裂开的脖颈切口落在了尸体手中的电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