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首歌是‘这世界上行走的我的人’!”
预想之中的尖叫和欢呼确实也响起来了却有一点稀拉凌乱掌声也慢了半拍。在人们的呼吸与夜风里林三酒捕捉到了只言片语——“嗯?”“是他们的新歌吗?”“她说什么我的人?”
不过新歌带来的疑惑几乎立刻就被主唱充满力量的演唱给征服了。
“茫茫人海中我只能辗转触碰到你……”
当她高扬明亮的歌喉一起主唱忽然将刚才那一大捧花扔向了天空一个响指就让它在高空中被打得四散炸开了——漫漫扬扬的花朵与花瓣好像下雨一样飘飘悠悠落向了人群。这一次激动的尖叫声几乎要排山倒海一样不知多少手都在朝上舒展试图抓到一片坠落的花瓣。
林三酒正是在这一时候看见舞台上吉他手皱起眉头朝主唱扫了一眼。
他紧接着又转过头跟同样满脸疑虑的鼓手和贝斯手交换了一个大惑不解的目光仿佛主唱现在唱的歌对他们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一样。
可是他们弹奏的音乐却与主唱的歌声相辅相成说明这肯定不是他们没有练习过的曲子——
林三酒想到这儿的时候几乎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浑身都蓦然凉了下去。她急急抬头一看被映得五光十色的夜色里不知多少花叶都已落在了人们的手上和身上;离她隔了四五个人远的地方一个年轻男人抓住了一支还很完整的白玫瑰激动地高高将它举了起来叫道:“我爱你!”
“茫茫人海中做我的手做我的眼睛……”
林三酒拼命压抑着自己夺路而逃的冲动盯着那一个痴痴望着舞台不再尖叫的年轻男人尽量又往后退了两步——她这次挤得着急了还令旁边的人抱怨了一声:“你干什么你往哪里走啊?”
音乐是对的那么出了问题的自然是歌词了。
不止是听众从未听过这首歌的歌名看样子乐手们也从未听过主唱口中的歌词——而那一句一句的歌词都在反复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让我碰到你做我的人变成我的眼睛。
举着一朵白玫瑰的男人慢慢放下了手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一个女孩子。他没说话在下一句歌词响起的时候用它点了点女孩肩膀将它递给了那女孩。
将我传出去让这茫茫人海变作你我。
林三酒意识到可能已经太晚了。
悄悄从人群中熘走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不可能从来就没有真正存在过。
此刻她身边挤挤攘攘、浑身热气的人群在两三分钟以前还是她一行人与枭西厄斯之间最可靠的屏障和掩体给了她不少真切踏实的安全感;而现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陷入了安静里。
那朵白玫瑰无声地从一只手中传到下一只手中传到哪里就展开了一片安静的帷幕。
唯一一个或许可以作为安慰的是白玫瑰传递的方向并不是朝着林三酒而来的。
主唱似乎也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一首歌唱完以后底下却这么安静几乎没有多少回应。
“刚才的歌希望大家能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下一首。”她开了个玩笑人群里零零落落地响起了笑声。
主唱有点无措似的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乐手。吉他手耸了耸肩膀贝斯手说了一句什么话;主唱先是使劲摇了摇头好像在否认什么接着又点了点头。
第三首歌看样子是乐队一起下的决定。
林三酒知道她没有时间了——不光是她与她一样走入了黑石集中心希望能够“藏木于林”的同伴们此刻都陷在了这一大群流沙似的人群里脱身不得了。
怎么办?枭西厄斯接下来要做什么?
音乐前奏很快就过去了主唱踩着节拍弹着吉他带着一种近乎要一雪前耻的神色朝麦克风里开了口。
“我已经看透你的伪装”她唱道“你那变幻万千每张都不一样的面庞……再也无法作为你藏身的屏障……”
吉他手满面愕然之下险些弹错了一个音符。
在林三酒的身边人群开始慢慢转动起了头颅一张脸一张脸地打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