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彻底落幕,夜幕一寸寸逼近。三只小分队分别堵住山洞左侧、右侧以及洞口正前方,形成包围圈,小雀则爬到上方,在洞顶卧下了。
在胡云笙身后,还有一只一丁点大的幼狼小乔,属于被长辈们带出来长经验的那类。
胡云笙弯腰摸摸幼狼小乔的脑袋,小声道:“跟紧我。”
在洞口约半丈远的位置,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土包。狼群刚找到这里时,胡云笙没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秦牧他们居然躲在这个山洞里。
胡云笙盯着这处不起眼的土包,短暂地失了神,想起了记忆模糊的小时候。
十八年前,他在这里出生,和爹娘一起在这个山洞里住了整整五年,直到他们被害去世。
这里埋葬的是阿爹的双翅。
“呜——”幼狼小乔见胡云笙一直没有动作,焦急地催促他,轻轻咬了胡云笙一口。
微微的刺痛惊醒胡云笙。胡云笙深呼吸几下,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走到土包处,往右横着走出三步远,意图绕过土包。
小乔不明白他的意图,也跟着绕路,边走边盯着洞口。
突然,小乔喉咙里发出一阵威胁的低吼。胡云笙抬头去看,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山洞口,现在有两只黑不溜秋的丑东西挂在那儿,编织陷阱。
小乔刚刚学会狼嚎,这会儿嗷呜嗷呜叫嚣着,要洞口那两个蜘蛛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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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晕倒了。
虽然人生有幸能够重活一次,却没想到相遇时的遗憾依旧是无解的。一连伤了阿笙的翅膀、狼王的后腿,现如今他明明没有抓天蚕珠,偏偏眼睛看过去,洞口处就是挂着两只硕大的天蚕珠……
一时间,秦牧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马上就要见到爱人的喜悦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胸口刀伤又裂,失血过多视线模糊,在晕过去这一刻,秦牧想,果真一切都没办法改变了么?
可是,他不甘心。他和阿笙两个人都太苦了,上一辈子被陷害、被坑骗,大仇未报先死在敌人手上,怎么能甘心?!
秦牧脚步发虚,瞪着视线里已经模糊不堪的洞口,又迈出一步。
然后,彻底看不见了。
片刻以前,山洞内。
戈沙仿佛还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突然洞外传来一连串走动的声音,这声音丝毫不加掩饰还频频踢到石头,似乎是故意的。
是少将军所说的狼群?还是找来的追兵?为了以防万一,戈沙再次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粗木头,一手撑着身后洞壁,艰难起身。
如果进来的是追兵,至少他还可以为少将军挡上一挡。
戈沙谨慎地盯着洞外,扶墙的手勾住秦牧,去扶秦牧起来。
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道和缓温柔的男音,只说了三个字,“跟紧我。”
戈沙没有料到,就是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伤势比他还重的少将军突然间就恢复了气力,径直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洞口走去。
走出没几步远突然松手,眼看烤肉就要落地,幸好戈沙眼尖动作快,扔掉火把,接住了差一点掉地上的烤肉,插进洞壁缝隙里。两个重伤半残废,打只兔子多不容易,少将军怎么如此不爱惜食物?
虽说心疼食物,可刚才动作太猛,扯到了伤口,戈沙疼地站不直身体。靠着洞壁,粗喘着抬头,少将军伤比他还重,这两天又是照顾他又是打猎,这会儿还要出山洞和人对峙,真不愧是少将军。
哪想,他眼中的少将军并不是铁打的,这会儿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戈沙又慌忙去扶,“少将军……”
戈沙扶不动秦牧,半被迫地当了人肉垫子。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突然一个滚圆的瓶子掉了出来,滚啊滚,滚到了戈沙手旁,是刚才少将军找他拿走的箭毒解药。
——“是友,那狼群会帮我们吗?”
——“嗯,会。”
洞外,胡云笙死死盯着洞口,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想起家里中毒的爹爹,咬着颤栗不止的牙再往前跨半步……
小乔也学着胡云笙的样子后退、前进、瞪圆眼睛用眼刀杀蜘蛛。
“请问,洞外是狼、狼族小少爷吗?”
一声明显十分虚弱的声音从洞中传出,胡云笙僵硬后退的脚停下。小少爷?说他还是小雀?
胡云笙不作声,短暂的沉默后,洞内的声音又响起,“我是少……秦牧的随从,我家主人无意冒犯狼族,伤害狼族两位首领非他本意,这是解药,希望能够得到狼族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