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立刻反驳:“你什么意思?”
宁徽不紧不慢道:“明烟,你敢说那个花阑坊,不是你们湘东的秘密据点吗?”他顿了顿又道:“当然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虽然只去过一次,但察觉到的蛛丝马迹却太多太多。我说话都是有依据的,并非信口胡诌,你若是死扛到底,我也可以逐一将我发现的疑点告诉你,但是你确定想听吗?”
宁徽的话已经在明烟心底掀起了轩然大波,她脑中警钟敲响,只觉得让宁徽这种聪明绝顶的家伙进了她的房间,等同于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她这厢后悔莫及,可是宁徽还在继续道:“你说的那个和你秉烛夜谈的朋友,应该也不是朋友吧?虽然我还不能肯定你和湘东王卫瑾之间的关系,但是你一定在湘东地位不低,能超过你的人也不会太多,所以我便来猜猜看……你那所谓的朋友,其实与你相见时,是要对你俯首行礼的吧?”
明烟几乎是有些惊了。她暗暗思忖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可是耳中还是不断灌进来宁徽的话,“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搬来和我一起住了吗?”
明烟嘲讽地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对我有所图吗?”
“是对你有所图。”
见他坦然承认,明烟一愣。却听宁徽继续道:“我能看穿和察觉的事情,你以为隐在此次九功宴事件背后的那个人会不知道吗?敢贸然挑起这么大的棋局,这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不怕死,这样的人你心中难道丝毫都不忌惮吗?你既然已经选择卷进九功宴这个案子,早该明白这身处漩涡中心的危险,把那些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带给你的同伴,是你所期盼与希望的吗?”
明烟没有说话,但不得不承认,宁徽的话说中了她的隐忧。当年九功宴一事的真相,是她坚持要查的,她并不想将任何人一起拖下水,但她的身份决定了,二哥是不会同意她孤身犯险的。如果她任性决定的事情,最终却要别人牺牲性命来成全,那她怎么能安心呢?程郢的死已经犹如巨石,压在心头,更何况褚月她们在她心里的地位,又怎能和程郢相提并论?
她犹豫了半晌,道:“你之前说,我搬去和你一起住,你便能保我不死?”
听她的话意,似乎终于有了搬来的意向。他心中暗笑,嘴上却道:“我记得你当时讽刺我大言不惭,仔细琢磨了一下……我想我确实是有点。”
明烟:“……”
但下一瞬,宁徽又认真道:“但多我一个助力,于你而言,也不是毫无益处啊。”
她闷闷道:“能有什么益处?”
他凑近她,低声道:“总不会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性命的,为了我的有所图,我也会全力保护你的。”他停住,又笑了笑,“你若是信我所言,便搬来。”
原本让人觉得感动的话,让他这么意有所指地说出来,便无端让人觉得脸红了。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离着他远了一些,才喃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却慢慢又逼近一步,“你怕了?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她抿唇昂起头,“我怕什么?”
“怕……”他故意顿了顿,拖长音道:“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喜欢上我。”
真、真是好不要脸。
见她神色几度变换,几次开口想说什么,又强自压回去的样子,宁徽忍不住笑了,“我其实更喜欢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所以不逼你,我们返回来说刚刚未完的话。”
见他自行揭过了刚刚那页,明烟心底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我刚刚说过,探子都是安排在开战之前的,既然你那个花阑坊很不寻常,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一件事。”
明烟已经猜到了宁徽想要说什么,她蹙眉道:“花阑坊不是开战前的探子,只是……保护我的。”
“哦?”宁徽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个字挟带的腔调满是怀疑,“好,就当你说的是实话,花阑坊不是湘东安排的探子……”他说到这里,微微停住,“明烟,你看这池子好像冻得很结实很安全,但其实下面湍急的水流并没有停止,一刻都没有。大意的一脚踩上去,随时都可能跌进冰窟,随后被这安静冰层下的刺骨水流冲走,再也爬不上来。”
明烟犹豫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