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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2 / 2)


叶东风便是在此时进门。一抬眼,便看见廊下坐着的少女。他目力极好,隔着这么远,也能看清对方脸上的哀伤,但嘴边的那抹笑,却是十分动人。

一阵寒风起,吹起少女的衣襟,翩翩飞舞,仿若下一刻她就要凌空而去。

叶东风这才回神,急忙走过去,轻声道:“做什么在外面受冻?这正月里的夜,当真称得上冷寒如冰,冻病了不是玩的。”

“咦?世子爷,你怎么回来了?”

沈初荷站起身,惊讶地问:“是我记错了吗?我明明记得你说过,今晚要歇在书房啊。”

“嗯,吃完了,心情觉着不错,就想着回来安歇。”叶东风一笑:“若不是如此,我还发现不了,原来沉稳的沈姑娘,其实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喂!”沈初荷皱起鼻子:“谁还不是个少女了?听说过吗?少女情怀总是诗,我虽不像世子这般才华横溢,能出口成章,可这份诗意情怀,却是半点不缺少的好吗?”

“诗意情怀?”叶东风眨了眨眼:“就是……大正月的晚上跑出来挨冻?”

沈初荷气结:“你说你好歹也是才子,连鲍公子都夸赞的人,怎么……怎么就没有一点浪漫思想?大正月的晚上怎么了?冷是冷,可也自有动人之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美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不美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不美吗?”

“所以……月在哪里?梅在哪里?”叶东风又眨了眨眼:“就算有一弯上弦月,这会儿也早下去了,若要赏梅,似乎应该去后院。”

沈初荷语塞,双手忍不住比划着道:“我只是比喻,比喻懂吗?虽然没有月,可是有星星啊。你看这夜幕,像不像一块名贵的丝绒?那些星星,就是缀在其上的宝石,熠熠生辉。”

叶东风眼睛一亮:“果然是诗意情怀,我以为姑娘只是熟知那些医理药典,却不料你这份浪漫,比起那些大文豪大诗人,也不逊色了。夜幕如丝绒,星光如宝石,好,实在形象有趣。”

“不……不是我浪漫,书上……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沈初荷眨巴眨巴眼睛:她有个鬼的诗意情怀,不过是今晚一时兴起,思念前世,所以才忍不住在这里看星星。毕竟,无论时空怎么转变,头上的这片星空都是一样的。

“书上?”叶东风疑惑了:“哪本书?我怎么从没看过?”

“呃……”

沈初荷傻眼了,心想我怎么知道在现代都用滥了的形容,在你们这里竟然还没有问世,哪本书?我知道哪本书?我从穿越过来,除了外公那几本医书,就没读过书。

“也可能……不是书上说的?或许是别人讲的吧,我不知怎么就记住了。”

沈初荷咳了一声:“哎呀,反正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世子爷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所以重要的事是什么?”叶东风歪过头,目光灼灼看着沈初荷。

沈初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怎么回事?世子爷你这是在撩我?不要动用这么高级的手段好吗?其实你这种级别的帅哥,随便笑一个就行了,歪头杀什么的,我有点遭不住。

“姑娘怎么了?”

叶东风见沈初荷捂住胸口,立刻担忧起来,一边问着,就想伸手去扶她,却见沈初荷挥挥手:“没什么,在我们那里,有一个词叫做‘捂心口倒下’,这只是一种形容,而不是身体疾病。”

“姑娘今晚说的话……好生奇怪。”叶东风挠挠头:“许是因为我喝了酒的关系?脑子好像笨笨的。”

“不,不是世子爷笨,是我笨,我不该大正月里的跑出来看星空,你说得对,连个月亮都没有,梅花也没有。”

沈初荷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世子爷,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还好,幸亏自己在现代接受过无数花美男明星的洗礼,对于这种杀敌于无形的无心之撩,还有抵抗之力。

“我真的……很明显吗?”叶东风小心翼翼地凑近沈初荷:“我觉着我没醉啊。”

真是见鬼了。别人喝醉,浑身都是酒臭味,怎么这个男人身上的淡淡酒味,就这么好闻呢?

沈初荷扶住额头。从叶东风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冷冽酒香,丝丝缕缕钻进她的鼻子,向身体各处蔓延。

“是是是,你当然没醉,醉了的人哪会觉着自己醉了……啊!”

“怎么了?”

叶东风都吓了一跳,迟疑站起身,脑袋四下转着寻找:“你看见什么了?耗子?”

“你就这么坐在石栏上?这天寒地冻的,您真是仗着练武打熬出来的好筋骨,就任性妄为是吧?”

沈初荷指着叶东风刚刚坐过的石栏:“好歹铺个坐垫啊,我铺了两个,都觉着凉呢。”

叶东风松了口气,无奈看着沈初荷:“我说,你今晚也喝酒了不成?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还当什么事儿。没错,少爷我就是从小练武,打熬出来的好筋骨,这点凉算什么?我还曾经大冬天跳进冰窟窿里,救一个失足落水的孩子。”

“什么?你还有过这种光辉事迹?”

沈初荷是真的惊讶了,扶着叶东风往屋里走,就见他嘿嘿一笑,伸手指天:“光辉事迹倒谈不上,不过那次的确很危险,也就是我,轻功不错,换成寻常人,救不上那孩子,自己怕是也要搭上一条命。”

沈初荷点头,她知道在冰窟窿里救人确实很困难,因为周围冰面基本做不了支撑,而一旦爬不上来,不淹死也要冻死。

“你不信?你觉着我是吹牛?”

叶东风瞪大眼睛看着她:“我从来不吹牛,那一次确实不容易,如果不是我有轻功,冰面根本支撑不了我和那孩子的重量……”

沈初荷哭笑不得,暗道看来是有点醉了,世子爷平时哪有这么喋喋不休的时候?大多数都是高冷状:不信?哼!不信就算了。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叶东风一眼,就见对方气鼓鼓地嘟着腮帮子,黝黑双眼不服气地看着她,那副模样着实可爱。

“怎么回事?少爷回来了?在里屋就听到你们……”

春雨从暖阁里走出来,就见叶东风和沈初荷彼此对视,气氛有点暧昧,但更多的是诡异,她伺候主子这么多年,从未见主子有过这样孩子气的表情。

沈初荷恍然回神,扭头看向春雨,哭笑不得道:“世子爷好像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没醉。”叶东风冷哼一声:“就是有些微醺……微醺懂吗?”

“对对对,微醺,没醉,一点儿也没醉,走回来的步子可沉稳了。”

沈初荷忍着笑点头:“不过姐姐还是给他煮一碗醒酒汤吧,怕他明日起来头疼。”

“好。”

春雨上前想要扶住叶东风,却见他一甩袖子:“都说了我没醉,自己能走,要你扶?我是老头子吗?”

说完昂首挺胸进了暖阁,这里春雨便上下打量着沈初荷,只看得她心里发毛,连忙身上身下看看,纳闷道:“怎么了?”

“别说姐姐没警告你,少爷这样的人,不是你我可以沉迷的。”春雨小声说道,目光里颇有一种语重心长的意味。

沈初荷愣了一下,接着才明白她的意思,“扑哧”一笑:“姐姐放心吧,这道理我比你懂。刚刚只是觉着世子爷……唔!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沈初荷揉揉额头:“姐姐也知道,世子爷平时都是很稳重的,端方君子,我是刚刚看见他这个模样,才意识到他其实也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是吧?”

“你还好意思说世子爷。”春雨看了她两眼:“你才十七,不也是端庄稳重?我也没看见过你小女孩儿般的模样。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和少爷倒是般配,可惜啊,你们两个身份差距太大了。”

沈初荷心想:就算身份差距不大,我也不会飞蛾扑火。哼!这么帅,家世又这么好,还是个才子,这就具备了一切招蜂引蝶的基础,将来得和多少女人争?说不定还要和男人争,切!我才不自讨苦吃呢。

“春雨,我的剑呢?”

忽听叶东风在屋里叫起来,春雨吐了下舌头,小声道:“刚刚寻思着少爷晚上不回来,我才把那把剑拿下擦了擦,没想到他这就找起来了。”

“怎么着?少爷喝醉了,难道还会舞剑?”

沈初荷兴致勃勃地问,心想要是这样,那我可得留下来看看。世子爷这种风流俊秀人物,要是能在烛光下来一曲剑舞,一定特别好看。

“不会吧,平时少爷也没喝醉过,我也不知道啊。说起来,今晚是怎么了?怎么就喝醉了呢。”

一边说着,春雨便匆匆进屋,沈初荷饶有兴趣跟在她身后混进去,却见叶东风接过剑后,只是坐在床边默默擦拭。

她撇撇嘴,心想果然啊,想看世子爷舞剑,哪有这么容易?看看下回有没有机会,让他再醉得深一点,说不定这个愿望能得逞。

回到自己房间的沈初荷心情变得很好,先前伤感一去不复返,将被窝里的汤婆子拿出来,脱下外衣躺进去,暖暖的好舒服,让她畅快的甚至想哼一支歌儿。

果然颜即正义,像世子这种级别的颜值,简直都拥有一定的治愈功能了。尤其是……想不到他还有孩子气的一面,超级可爱,哈哈哈!

伴着愉快心情入眠,这一觉直睡到天亮,沈初荷起床梳洗,推开门就见天空飘起了雪花。

雪不算大,却是纷纷扬扬下的热闹,来到院子里,已经积了寸许厚的积雪,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院子里没人。这种天气,又是大正月,只要不是特别着急的事,大家乐得在屋子里下下棋打打牌,吃着瓜子聊会儿天。

果然,顺着廊下走过来,就听见各屋里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沈初荷停下脚步,不太想去凑热闹。

四下看看,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叶东风昨晚说得,梅花都在后院,于是果断转身,向后院而去,心想我今天也风雅一回,来一个踏雪寻梅。

因一路走来,渐至后院,只见老木寒云,漫天飞雪,远处那些亭台楼阁,都在雪花纷飞的银装世界中若隐若现,比起花红柳绿的春夏时节,别有一番意趣。

沈初荷将手放在嘴边呵着气,心想:有钱人啊!照春雨她们所说,这不过是青山县的一处别院,原本不打算在这里长住,后来不知为什么,懒得搬了,才住到现在。

如这样的宅子,全国各地不知还有多少,甚至更多的,比这个还要阔大精美,单是房产,这得是多丰厚的一笔银子?有没有十万?还是不止?实在算不出来,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正想着,就听前面传来呼喝之声,沈初荷回过神,四下张望,却只见周围都是梅树,原来不知何时竟已走进梅林之中。

那呼喝声是从远处传来,再往前走几步,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条,能看见梅林外一处空地上,有一个腾挪跳跃的人影。

世子爷舞剑。

这还真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沈初荷没想到,上天会这么快就满足她的愿望,莫非这是穿越后的福利,补偿她失去的那些现代文明?

蹑手蹑脚穿过几重梅树,沈初荷知道练武之人都是耳聪目明,也不敢靠近了。能看清楚后,就悄悄隐身在梅树后,看着不远处那道翩翩身影。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十几年时光,这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沈初荷已经背不下来了,但总还能记得一半,从前只觉着这首诗朗朗上口,韵律极好,今日真正看到叶东风练剑,才发现开头几句诗,真是字字珠玑。

若没有这几句,此时此刻,如此剑法如此身影,却用什么来形容?只有一句“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也太单薄了些,完全道不尽那些写意风流潇洒明朗的万一。

心中正惊叹不已,却见叶东风忽地拔地而起,转眼没入梅林。

还不等沈初荷反应过来,就见光华一闪,原本还在百步外的剑光,竟是倏忽间到了眼前,最后在她对面一尺外停下。

“好定力,本来还想着吓你一跳的。”

叶东风收回宝剑,笑吟吟看着沈初荷。大雪中他只穿着一件月白色团花暗纹的箭袖锦缎长袍,巴掌宽的织带勾勒出蜂腰猿背,越发衬的他长身玉立,气度不凡。

“你成功了。”

“嗯?”

“我是说,你成功了,没看我都被你吓傻了?”沈初荷跺跺脚:“拜托,考虑一下完全没有武力值的弱女子的心情好不好?你当我是武林侠女啊,能够被剑指着还不动如山。”

“那你这个弱女子可比武林侠女的定力好多了,事实上就是不动如山啊。”

叶东风还剑入鞘,就见沈初荷翻个白眼:“我都说了,是吓傻了,什么定力?这东西压根和我不沾边。”

“非也。我看你给人治病的时候,那股定力,也称得上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

“那倒是。”

提起这个,可是沈初荷引以为傲的看家本事,她秀美面庞也绽放出一缕光彩:“人命关天,有时候微小的一个疏忽或错误,就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甚至是死亡。所以治疗之时,我是绝对专注。与其说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倒不如说全神贯注,不闻外务。”

“原来如此,姑娘医者仁心,负责严谨,令人佩服。”

叶东风点点头,忽地一阵风吹来,将梅枝上的雪纷纷吹落,扑了他和沈初荷一身,他伸手拂去肩上雪花,一面问道:“姑娘是来看梅花的?”

“是。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沈初荷竖起大拇指:“世子爷,帅呆了。”

“啊?”

叶东风眨眨眼,虽然没听过“帅呆了”这种形容,但也知道大约是夸赞之意,不由一笑:“这算什么?我天天练,早已经熟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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