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迟举起茶杯,故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琢磨道:“宋明朗和我们公司的关系挺不错的。”
纪时理解地点点头,然后赶紧鼓励道:“那你要抓紧机会,把这公司层面的交情发展成私人交情啊,如果能搭上宋少爷的顺风车,你星途也能坦荡些。”
顾简迟不是很在意地哦了一声。
纪时看顾简迟漫不经心的样子,觉得他就是那种很容易被欺负的:“你不要不放在心上啊,你这么呆呆闷闷的,又不红,又没有背景,很容易被欺负的。”
顾简迟看着纪时认认真真念叨的样子,脑海里出现了个捧腹大笑的小人,那小人都快笑裂成东非大峡谷了,然而他表面上还是要假装很苦恼地问:“这样啊?那如果我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帮你揍他!”纪时抬起胳膊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
“哦。”顾简迟轻描淡写地说,“拿酒瓶敲人,然后自己吓得发抖吗?”
话音落地,顾简迟就挨了纪时一记眼刀子,他闷笑着道:“好啦,那我帮你套麻袋。”
纪时眉毛一扬:“你这说得还像句人话,你帮忙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到你的脸。”
顾简迟忙不迭应道:“好!”
他俩商量着商量着,就认真了起来,仿佛马上就要狼狈为奸,出门去套麻袋揍人了。
两人的笑声穿过门缝,洒向刚回来的秘书朴不凡。
朴不凡准备敲门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他跟着顾简迟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顾简迟笑得这么爽朗。
刚才他离开时,包厢里明明只有顾简迟一个人,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多的,朴不凡都能感觉得出这人与顾简迟相谈甚欢。
朴不凡是个机灵的人,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老板的好兴致,便自觉地退去了一边,找个能看到包厢通道的公共区域坐着,这样在这位神秘访客离开后,他能及时回去。
包厢里,两人正聊着还有什么惩罚比打人更有效果,纪时就说起之前跟组时的一件趣事。
顾简迟一听,也来了兴趣,放下茶杯,竖起耳朵做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当时纪时跟着剧组在野外拍戏,有个演员带资进组,飞扬跋扈,天天不是骂助理就是骂剧组的工作人员。
后来有次晚上收工,工作人员故意没有提醒他,还趁着他换戏服时把他的衣服拿走了,结果这演员在野外的换衣棚里被蚊子咬了半个多小时。
“野外那种换衣棚很简陋的,他自己又没有房车,所以只能用换衣棚,晚上那蚊子啊,简直是闻香而动,狠狠吃了一顿大餐,第二天拍戏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地挠痒痒,遭罪不说,还被导演骂。”
纪时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所以啊,在剧组别乱得罪人,尤其是工作人员,他们虽然不能决定你能不能拿到一份工作,却能影响你能不能好好完成一份工作。”
顾简迟收敛笑意,做了个行礼的姿势,道:“喳。”
纪时哼了一声,说:“不对,你要这样……”
说着,他就学着小太监的样子,微微低着脑袋,“唰唰”地甩了两下袖子,掐尖了嗓音:“喳!”
顾简迟被纪时惟妙惟肖的模仿逗乐了:“你该去演戏的。”
“那经纪人界的损失可就大了。”纪时自吹自擂,眉目飞扬。
纪时这话当然是玩笑的意味大些,他笑着笑着,忽然安静下来。
他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表情看着顾简迟,缓缓道:“虽然我无权无势,但如果哪天你真被欺负了,我一定能帮就帮。”
顾简迟愣了愣,向来风轻云淡的表情也因为这句话而出现一丝动容。
明明是很简单,甚至对顾简迟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一句话,却像石子落入心湖,荡起了层层涟漪。
顾简迟上半身微微前倾,和纪时的距离更近了些,他眉目舒展,笑盈盈道:“好啊。”
顾简迟的笑很轻盈,像春风拂柳,又像飞鸟掠过天空,总之能在人心里留下淡淡的痕迹。
纪时被他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轻咳一声,端起茶杯遮掩道:“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