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略带着不安,还有点焦急。
魏延泽微微心惊,急忙上前,只见乔离从床上坐起来,身子斜侧着,手肘撑起上半身,眼睛亮亮地注视他。
床头灯昏暗,除了乔离那儿,四周皆是一片浓稠的黑。
魏延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犹如擂鼓般轰隆作响。
起身对四肢发软的乔离来说,似乎有些艰难,他爬起来的动作有些局促的挣扎,于是等他撑着肘子望向魏延泽时,肩头那截睡袍因为挣动落至手臂处,露出白皙的肩和纤细漂亮的锁骨。
“我吵醒你了?”魏延泽步至床边,在床沿坐下,低低地问。
乔离摇头:“没有,我睡眠浅,您走了,我就醒了。”
这么些年来,睡过一次好觉吗?这话,魏延泽没忍心问他。
乔离似乎知他心中所想,垂下眼帘,半晌,默默地躺回去,眼睛向上抬,直直地盯住天花板:“他们都说我的日子过得像和尚一样,但是我习惯了。”
魏延泽握住他伸出被外的手,指腹摩挲红绸带勒出的痕迹,沉声问:“明天周末,我们第一次约会,你想做什么?”
他说约会这两个字时,捕捉到乔离眼底一丝光亮。
乔离似乎也有些期待,料想是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样浪漫的时刻,终于在数学老师的字典里发现不同以往的词汇。
乔离侧转身,脑袋搭在印花枕头上,抬起眼帘望着魏延泽,一只手仍被魏延泽握着,于是只好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跟他掰扯。
奇怪,脑子里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为什么不把那只被魏延泽握住的手抽回来呢?因为对方的掌心实在过于温暖?也许吧,乔离没有多想。
“游乐园,从来没去过,我想坐过山车,最危险的那种。”乔离眨巴眼睛。
魏延泽:“……不,考虑到你的安全,我们最好不要冒险……”
乔离忧伤,脸上浮现失落。魏延泽立即改口:“当然可以,你尽管说,我安排。”
“中午吃麦当劳,晚上恰火锅,下午我们到滑雪场滑雪,我一直都想去!吃完晚饭唱KTV,我想喝雪碧兑红酒,长岛冰茶也可以试试!”乔离兴奋,跃跃欲试。
魏延泽:“……你是不是还想毁灭世界。”
乔离眨眼,惊讶,略羞耻道:“不瞒您说,我一直觉得我是灭霸转世……”
魏延泽:“……”
“都二十八了,还想这些,很可笑吧。”乔离缩了缩肩膀,自嘲。
“不。”魏延泽让乔离挪到床沿,他在床边蹲下身,他喜欢这样的姿势,能够更好的观察乔离,魏延泽凝视着他漂亮的眼睛,柔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乔离身上这样孩子般的天真,反而让魏延泽觉得弥足可贵。
世间有太多人,长大成年后就忘记年少时的理想,丢弃了那份赤子之心。
在金钱名利场上呼风唤雨的魏延泽不是没见过这些,虚与委蛇的应酬,假情假意的喜欢,到头来,什么都敌不过现实二字。
如今细思量,乔离吸引他的,或许正是这份纯粹和赤子心肠。
魏延泽早就过了中二的年纪,但此刻他好像一惊一乍的中二的少年,用手捧着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双手外是大风大雨天地疾色,而他只想护着怀中雨打风吹不肯去的花,为他拦住泥泞、遮挡风雨。
乔离见他沉默不言,内心稍有些忐忑,笨拙地解释:“我想毁灭世界的可能真实存在。数学中已经论证了高维,也许有某种高维生物,摧毁我们的宇宙就像摧毁一只蚂蚁。我一直想去外太空看看……”
魏延泽顿了顿,说:“买太空船?”
乔离惊喜地瞪大眼:“可以吗?”
魏延泽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度,他在美国的关系网也很广,遂点头:“可以,不过手续可能会很麻烦。”
乔离想了想:“算了,不想给您添麻烦。”
魏延泽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乔离蹭了蹭他掌心,忽然杞人忧天:“魏爷,你说,世界要是真毁灭了,怎么办?”
魏延泽简直哭笑不得:“天塌了,我顶着,你还睡不睡啦?”
乔离瘪嘴,不大满意:“您这是偷换概念,天塌了和世界毁灭,程度不一样……”
他还欲喋喋不休地说下去,魏延泽耐心告罄,探身封住他叽喳不休的唇,唇齿交缠。
乔离颤颤地伸出手,魏延泽抱住他,吻了很久,直到乔离喘不过气。
魏延泽捏着他红热的面颊,嗓音暧昧地低语:“若非顾忌孩子,今晚一定要你哭着求饶。”
乔离瑟瑟发抖,转身背对他。
魏延泽依依不舍地放开乔离,自壁橱中抱起被套,打地铺。
乔离略显惊讶:“魏爷,不上床?”
“不,”魏延泽的回答让乔离立即后悔自己心软,只听心黑脸厚的魏爷幽幽道,“怕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