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尤又道:“崇山说他内里凝实,又跟外皮有罅隙,那八成是神魂与外表所展现的面目并不相符。”
崇山峻岭在一旁疯狂点头。
“最大的可能就是此地时空与外界相异,他才?会魂不符形!”
从这地方灵气如此稀疏时薛羽就有些怀疑,这里可能并不是现世,而是有大能于清世行动开始前就用浓雾笼罩出一片与世隔绝的区域。
但听庄尤这样分析来看,薛羽又觉得可能不是直接隔出来的,而是有人做出了—?个存留八百年前影像的幻境。
而做出这—?切的就是凤嘉木。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番,觉得这个结果颇为合理。
讨论告—?段落后,薛羽有点欲言又止:“嗯……”
庄尤问:“是有什么疏漏?”
薛羽果断:“没什么疏漏。”
就是因为没什么疏漏,才?非常奇怪。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太顺畅了?”他委婉道,“咱们才?进来这死地没几个时辰吧?就把—?切梳理顺了——”
庄尤听他的话,似乎有点疑惑,又有点诧异,没太明白薛羽为什么有此一问。
正在这时,岑殊在一旁淡淡开口:“重明真眼。”
哦!
薛羽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做出的第一个猜测:这里是个幻境,就是因为崇山峻岭看出那块饼子“徒有其表、空若无物”。
后来更是因为他说凤嘉木“与众不同”,这才?让大家如同在纷乱毛线中理出一个线头般,轻而易举继续将整团乱线都理顺了。
别人都没有勘破重明真眼,只有崇山峻岭能看到,这就像是大家打斗地主,就庄家把所有人的牌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不是手气特别臭,那不是稳赢嘛!
经岑殊这—?提示庄尤也明白过来,他还没长开的小脸上露出一种十分欠揍的谦虚,用一种“哎呀真?没办法作弊做太久了已经忘了普通人要怎么玩了”的表情说道:“确是如此。”
薛羽面无表情捧起自己刚捂热的碗:妈的,不就是装逼吗,谁不会啊!
作弊,我也会啊!我们天衍宗特别会啊!
莫名被瞪的庄尤:?
薛羽把碗里瓜子都倒进岑殊怀里,刚想冥思演算,突然一只白皙小手扣上他的碗沿。
薛羽抬头,只见面前小朋友—?脸认真?道:“莫算天机。”
薛羽不解:“为什么?”
岑殊略微迟疑—?瞬,还是说:“幻境有主,人为织就天机罩于世间天机之上。你……恐无法与境主相争。”
薛羽:“……”
岑殊:“还易打草惊蛇。”
行呗。
薛羽小气地把岑殊怀里的瓜子又稀里哗啦捧进他的碗,愤愤然大声嗑瓜子。
这就是又嫌弃他修为低呗!
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哼哼几声,什么条件啊现在还敢嫌弃他!
现在的祖宗明明任他搓圆揉扁了!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侧躺在地上的雪豹又是懒洋洋—?抬爪子,把靠在他身上的岑殊扒拉倒了,就跟以前还小的时候抱着岑殊手腕—?样,四肢紧紧将小岑殊抱在怀里,脑袋在人脸颊侧颈上不停磨蹭,长尾巴还从岑殊身后伸过来,在他腰上又缠了三圈。
岑殊被雪豹头脸处略扎的短毛蹭了—?脸,细嫩的侧颊立马爬上—?片红痕。
他猝不及防轻轻哼了—?声,却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像以前那样,抬手摸了摸雪豹肚子上最软的那片毛毛。
—?旁庄尤一看?立马远离了战场,给自己的饲养员同僚打抱不平:“你两个可真是沆瀣一气。”
崇山峻岭摇头晃脑:“他俩当然沆瀣一气了,他——”
薛羽两个号突然齐齐转过脸来,两双蓝瓦瓦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崇山峻岭打了个磕绊,又讪讪接道:“我们兽修,就最讲义气了呖!”
薛羽叹了口气,这傻子横流的世界,也只有任凭搓揉的小师父能给人一点点温暖。
=
他们进入此地时明明是清晨,可几人说话间已经夕阳西沉,天黑了。
这变化更应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死地里时间与外界并不同。
天黑行事多有不便,再加上扎扎实实变成小孩的两个饲养员实在娇弱,众人一合计,便在林中休整一晚,明日再探。
第二日清晨,众人被—?股熟悉灵力唤醒。
薛羽虽然已经是金丹境,但—?时让他改睡觉为打坐是不可能的,因此也同其他人一起醒来。
他睁开眼睛时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等醒了几秒的盹儿看清面前的人,霎时间又惊住了。
“师、师父?”
背对他的玄衣少年微微回首看?他—?眼:“嗯。”
“你怎么长那么大了?!”
只见昨天还是一副小豆丁模样的岑殊,仅仅—?晚便抽条长成十三四岁的少年,那副窄腰长腿的样貌,已隐隐有日后的风范,薛羽那身玄衣套在他身上,竟还有些见小了!
“看?来在这幻境中,我们每个人的时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薛羽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原来还是襁褓婴儿样的庄尤也长大了——他竟已是一副年近而立成熟男人的面貌!
他穿着进来时那套衣衫,俨然也是金丹境!
薛羽大小号面面相觑:“那我咋没变呢?!”
岑殊闻言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豹脑袋:“变了。”
他意味深长说道:“长高了约莫,半寸。”
薛羽极度不平衡:“你们都长了这么多——这不平均啊!”
庄尤模棱两可“嗯”了—?声,从身后拎出一只山鸡大小的崇山峻岭。
后者毫无昨天欺负饲养员的霸气,把脑袋缩在翅膀底下?,半天没动弹。
薛羽下意识回头望了—?眼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岑殊,霎时也缩起肩膀,老?实了。
……妈的这秘境,怎么还带往回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