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鹤迁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把门关上。
“今晚我要和你住在一起了。”池珂见状放心的继续吃,“他们看来我是个男的,又是你的贴身太监,当然把咱们安排在一起咯,不然你还想和陈正青住一起?”
鹤迁紧张地语无伦次,眼神也飘来飘去地不敢看池珂:“你…我…我们,我们两个人一张床,怎么住?”
“殿下金贵,当然是殿下睡床我睡在地上。”
“这怎么行呢?哪有让你一个姑娘家睡在地上的道理。”
“谢殿下!”
等的就是这句话,一眨眼的功夫,池珂便从饭桌前坐到了床上。
鹤迁:……
当然,殿下身体娇贵,池珂也不能让他睡在地上。于是池珂让小二收拾了饭菜,取来了几个长凳,拼在一起铺上床褥组成了一张简易的小床。
鹤迁满脸嫌弃地坐了上去,凹凸不平的拼接处硌得人难受:“就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池珂摇头:“都被占满了,咱们的人还有几个在马车上睡的呢。”
看一眼凹凸不平的小床,鹤迁忽的觉得睡马车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池珂拉着他不让走:“您要是去了,我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要不你睡床,我睡凳子?”
“不……”鹤迁扫一眼被池珂滚得凌乱的床单,脑中闪过一些让他红了耳朵的画面,为掩饰自己的羞涩,他翻身睡在小床上背对着池珂,“我不出去,外面蚊虫多。”
“那就休息吧。”池珂平躺在床上,盯着鹤迁一动不动的背影看了很久,感觉不到丝毫困意,外面还有侍卫和老板交谈的声音传来,他们才刚打算吃饭。
“殿下,我睡不着。”池珂轻声试探,鹤迁那边也很快给了回应:“现在这个时间,肯定睡不着。”
“你不是累了吗?”
“……”
池珂又问:“殿下,你为什么不转过来?”
“……”
这应当问你自己。
鹤迁的背影一僵,没有回她。池珂又开始自言自语:“殿下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殿下小时候我也常常陪着殿下睡觉……”
“你别胡说!你遇见我时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鹤迁气得坐起身来,“什么叫你陪我……那是你作为宫女守夜的职责。”
虽然池珂是凭空出现的,但也是在内务府挂了名,每个月领着俸禄,所以也跟着做些宫女做的活。轮到她在鹤迁房中值守时,鹤迁往往是睡不好的,因她会在鹤迁床边给他讲故事,隔着帷幔池珂的脸若隐若现,有时她讲着讲着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对于这件事情鹤迁又欣喜又煎熬,后来便顶着眼底的乌青把夜里值守的都换成了太监。
池珂睡不着,又要给鹤迁讲故事。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趴在床上,只露出一张脸来,鹤迁只敢扫一眼她烛光下苍白的小脸,便低下了头,克制住血气翻涌:“你讲吧。”
“我想想……我给你讲我们那位天君的故事吧。”在天君面前讲天君,池珂暗道自己肯定是吃醉了才会做这个决定,但是嘴比脑子快一步,鹤迁已经点了头.
“我们这位天君……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面,向我们这样的,千百年见一次已是难得,我这些故事都是听来的。”池珂望着鹤迁略带粉晕的眼角,觉得此刻的他也是深情款款,但又和刚刚有所不同,是真切的温柔似水,让人心驰神往,“我们那位天君,长得也很好看,像你一样,他到过的地方桃花朵朵开,各族少女为了他前仆后继。”
鹤迁托腮问道:“那我和他,哪个更好看?”
池珂粲然一笑:“都好看。不过你比他更有人情味,我虽没和他相处过,但是向来他应该也是不喜欢和我们这样的人为伍的。”
当着他的面谈论别的男人,说起他时眼底还有光,语气中还有怅惘,鹤迁的心情复杂到无法形容,对这位天君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天君他在成为天君之前,一直是太子。他的父母在很久之前的大战中去世了,天君便自己扛起了重任,在那场浩劫中重修天界,扶持各族,在他的带领下短短百年内六界便恢复了元气,回到了大战时的光景。只可惜我当时还没出生,这些事迹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他比你大很多吗?”
“当然了,我今年才一千岁,他怎么也有一万岁了。老男人一个。”
鹤迁跟着她一起笑出声来,他经常嘲笑池珂是个老妖怪,其实池珂这个年岁对他们来说,不过算是个小孩子。
他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六界安定了,天君却没闲着,他一直在想驯服洪荒凶兽的办法,洪荒那是个寸草不生,不见天日的地方,是无边的地狱,里面关的都是犯了重罪,穷凶极恶的凶兽灾兽。”
鹤迁的手指敲着床板,问道:“那他找到了吗?”
“他啊……试过很多办法,但是洪荒那些东西……都是硬茬……”池珂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待鹤迁过去察看之时,她已经完全睡着了,毫无防备的睡颜就这样露在鹤迁的面前。
鹤迁动作轻柔地将她脸上的几缕碎发拨开,目光在她不点而红的唇上停留,前一刻还在喋喋不休,现在却安静地像是一幅画。
初识时他觉得池珂聒噪,跟不熟的人也能聊上很久,每次她和宋策在他面前说笑,他都烦躁的紧;后来与池珂的关系慢慢改善直至他发现自己心动,那声音在他听来也多了几分清脆悦耳,只是他仍不喜欢她和别人说笑。
可池珂往外说得越多,他却越看不透她,看不懂她在无人时似有愁绪万千的侧颜,也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神仙还是妖怪。他脑中一直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可以把池珂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失去法术和长生,和他一样有生老病死,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化为枯骨,这样就能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厮守一生。
鹤迁吹灭烛火,右手食指在池珂的眼角轻轻划过,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但他最终只是低下头在池珂耳边轻轻落下一吻,薄唇轻触池珂的耳垂,腮边划过池珂的秀发,小心翼翼,虔诚无比。
“明天见。”鹤迁低声道,最终化为黑夜中微不可闻的一声喟叹。
作者有话要说:鹤·小心翼翼十分心虚但快乐·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