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使惭愧地低下头。
帐帘倏地被掀开,刘曜一身盔甲提着剑走进来。
“怎么样了?”刘粲立刻停下发怒站起身,急急问道。
刘曜黑着脸点点头,端起长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道,“守住了,把晋兵打下去了。”
“呼。”刘粲泄气般地坐倒在椅上。
刘曜抬手揉揉额角,平复紊乱的心绪。
营帐内顿时沉默下来,旁边的将军校尉们也都低下头不发一言。
“求援的事,陛下怎么答复的?”刘曜睁开眼,语调缓缓地问军使。
刘粲愤愤不平地抢答,“陛下没答应,让咱们自生自灭。”
军使惶恐地再次低下头。
久久的,压抑的沉默。
刘粲的心渐渐悬起来,“王叔,你,不气么?”他开口问。
“能怎么气?”刘曜自嘲地笑一声,“各司其职,援兵到不了能怪谁?”
刘粲急了,“话不能这么说,我还在长安城呢……”
刘曜冷厉的眼风扫过来。
另一方营帐内,羊献容急得脚尖打转,时不时掀开帐帘探身向外看,“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没有消息……”
等了一个时辰,帐外脚步声纷至沓来,似乎一堆人在营帐口停留了小半会儿,一声齐声“告退”后,刘曜掀开帐帘走进来。
“永明。”羊献容立即站起身,张张口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刘曜抬眼跟羊献容对视一眼,强挤出笑意着走近,“没事儿,都好好的,预料之中。”
“你……”羊献容发觉她无话可说,只好低头走上前默默为刘曜卸盔甲。“累了吧,洗个脸便好好歇息下。”她柔声安抚。
“好。”刘曜顿了顿,道,“明日,刘粲先行退回平阳。”
“什么?”羊献容惊恐地瞪大眼,“他,他这是要弃你而去啊!”
刘曜失笑,“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去平阳劝陛下,给我搬救兵。”
“冠冕堂皇。”羊献容一口反驳,将盔甲挂到木衣架上。
“没事。”刘曜反手握住羊献容的手,低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多,我弃城逃回平阳就是了,日后再打回来。”
羊献容噎了下,舍不得说重话,只得轻轻道,“你倒总能找到退路,最绝的退路。”
曾今,面对流放时,刘曜也说过“大不了躲到深山老林里去”这样的话,羊献容记得清清楚楚。似乎不管遇到怎样的绝境,在永明面前,总有退路。
“那我能如何?”刘曜挑眉反问,尚有心情玩笑,“妻儿都在身边呢,自然是保全身家命要紧。城守不住,弃了东山再起便是……”
话说得轻松,刘曜躺到床上却倒头便睡得死沉。
终究是累到了。
羊献容半撑着身子,担忧地望着刘曜疲惫的眉眼。
对面晋军虎视眈眈,刘粲又弃他先逃,如此危境,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