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内容,正是她前几日跟刘曜提的,私通琅琊王之事。信上清清楚楚地点明了石勒的兵力和驻军之地。
刘曜揣着双手走过来,踮脚看一眼,问,“琅琊王能相信么?”
“他为何不信?”羊献容挑眉反问,将信塞进信封里,用蜡封好,“琅琊王是我表兄,又与你是少年交,总会信几分的。”
刘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可是,我们怎么把这封信送到他手上去?”
“派人去送啊。”羊献容促狭地轻笑,斜眼瞧他。
刘曜徉怒,俯身逼近,将羊献容困在椅子里,“调笑我呢?”语气故意压得低沉。
羊献容轻咳一声,抬起脸,信誓旦旦地说,“送不去琅琊王手上,但至少能送到陈眕先生手上。我与先生是故交,他会帮我的。”
“陈眕?”刘曜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沉默。他不熟悉陈眕,正巧错过了羊献容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光。
“怎么了?”羊献容拿起信封,轻拍刘曜呆愣的脸。
刘曜回过神,灿然一笑,“没什么。”他接过信封,起身道,“我这就派人送去。”
羊献容终于得以从刘曜和椅子之间的逼仄空隙中脱身。
刘曜将信封塞进怀里,伸臂将羊献容拉起来,“走,来长安这么些日子了,带你去逛一逛。”
“去哪?”羊献容理理衣襟,走到面盆架前净手。方才写信,手指沾了点墨。她推辞道:“大冷的天,就不去了吧?”
“这才几月?”刘曜跟上来,劝道,“今天日头足,出去逛一逛多好。你看你整日的呆在府里,别闷坏了。”
羊献容侧头看看屋外。
确实天气好,日光碎了一地,金灿灿的。一只鹊停在门槛处,左右张望两眼,扑凌翅膀飞到树杈上去了。
羊献容点点头,“行吧,走。”
俩人轻车简从,游玩到一处小山包。不是名山胜景,但好在平缓地近。
羊献容和刘曜将马车停在大道边,带着仆人徒步爬山。山中是稀林,金黄的银杏树叶落了满山,旁边还有高矮不一的杨树、樟树。
穿山绕林的,羊献容有些累了,坐到树荫下歇息。
“这就累了?”刘曜嘴上调笑着,跟着坐下来给羊献容揉小腿,“才走了几步路。”
羊献容撇撇嘴懒得搭理,扭头朝旁边看,“哎。”她惊奇地指向东边的一棵树,“永明,你看,那是棵枣树吧?”
刘曜转头看上去,砸吧道,“还真是,藏了棵枣树。幸亏献儿走路累了又渴,不然别的人轻易发现不了。”
“……”羊献容。这人说话怎么那么气人呢!
“等着我。”刘曜摩拳擦掌,站起身撸高袖子,“我去给你摘。”
“你要爬上去?”羊献容担忧道,拉住刘曜衣角,“不必了吧,叫仆人捡根竿子打下来就成。”
她侧头吩咐一旁候着的仆人,“你们去找根长木竿来。”
仆人得令,转身去找。
“不用了。”刘曜抬手叫住仆人,低头对羊献容炫耀道,“你还能不信我?我动作比他们利索多了,轻装上阵,看我的。”
刘曜扭扭脖子,将裤摆别到腰间,退后几步一跃跳到树干上。
“哇!”羊献容惊叹一声,眼里闪出光,“真厉害。”她朝树上的刘曜喊道。
仆人们亦是面含喜色。
刘曜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是吧?”他伸手摘下枣儿搂在怀里,再纵身一跃跳下树。
“喏。”刘曜将枣儿递到羊献容面前,邀功道,“我跳树上去摘多快。等仆人们找到木竿再打枣,得等许久不说,枣儿掉地上摔烂了怎么办?”
羊献容眼角弯弯,挑出一粒枣拿丝帕擦擦,一口咬下去,道,“挺甜的,还多汁。”
刘曜笑了,挤着她坐下。
“噼啪。”
一块小石头擦着刘曜的脸飞过。
刘曜措不及防。心下一顿。等石头掉进落叶里,他抬头看向石头来处。
“王叔也在这呢?”刘粲搂着一名猎装艳女从密林里走出来,脸上挂着笑。他身后呼啦啦走出一大堆人,其中还有另四名艳女。
刘粲怀里的艳女手上正把玩着一张弹弓,上下甩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