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机关阵,既是天下一盘棋。那么,所谓的‘枢机’,自然也是棋子无疑。于是在机关棋局中,‘枢机’便可比后世象棋之‘主帅’。
所谓趋利避害。
高手博弈时,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如何在杀伤对手的同时,又令自家‘主帅’安全无虞。换句话说,无论盘上棋子如何移动,皆要遵循一个规则:首当其冲,要确保‘主帅’之安危。
参考上述规则。邺城内的黄巾贼在与左中郎将皇甫嵩率领的汉军厮杀时,调兵遣将前,第一要务便是先把‘枢机’藏好。
所以。当楼、墙、阙、杂、门,五种棋子,被接连调往城中各处,围追堵截攻入城池的汉军时。最重要的‘枢机’,则早已躲进最安全的角落。
当然,如此隐蔽的操作,一般人自无法窥破。然作为蓟国新一代的匠人之翘楚。大利城长苏越,对机关术的钻研和领悟,远非常人可比。记忆更是惊人。微微开动脑筋,便将左中郎将皇甫嵩的行军路线,分毫不差的在记忆中复盘。
略作回想,苏越便找出了“满盘皆动”时,机关杀阵中那片从未动过的区域。话说黄巾军还是棋差一招。满盘皆动时,不动便成了最显眼的异端。
事不宜迟。这便令白精卒皆下到底层,合力推动这座伪装成仓楼的机关器。
“听我号令,上行。”苏越一声令下,白精卒立刻推动机关器,沿轨路上行。
“缓停。”待停稳在交叉轨路,苏越又下令:“右行。”
白精卒再推机关器,向右移动。
连过两个接轨,苏越又令:“上行。”
于是乎,战场上厮杀正酣的敌我双方,谁都没有注意。在远离战场的犄角旮旯里,一座仓楼,游离在整盘棋局之外,悄悄向‘枢机’接近。
正因窥知了整盘棋局的“弈语”,苏越方可见缝插针。在不惊动众多潜伏在沿途的‘暗棋’的前提下,神鬼不知的接近目标。
绕过半圈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一池碧波,随即跳入眼帘。
“这……”
苏越不禁一愣。难不成,所谓的‘枢机’,是这座池塘。
正如深入地下的水井难以伪造成机关器。这座池塘,又如何伪装。不可能啊……
且轨路也就此折弯,不复向前。
一直卖力推车的典韦仰头问道:“因何不动?”
“前方已无路。”苏越答道:“乃是一片池塘。”
典韦遂攀上顶阁向外窥探。果见一池碧波,方圆甚广:“有无可能,‘枢机’便藏在水下。”
苏越摇头:“若藏在水下,如何能窥探战局,又如何传弦音暗语?”
“定是漏算了。”苏越便又将前因后果,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并无漏算。
如此一来,苏越心中越发生疑。
进退两难间,典韦却言道:“何不下去一试。”
“如此……且试试看。”苏越亦无好办法。
“戴面罩。”典韦一声令下,白精卒立刻覆上呼吸面罩。面罩连接一条长长的肠衣软管,可浮于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