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津乡港。
海市旗船。
闻号角雄浑,庞德公落杯。目送飞云巨舰,徐徐出港。
陪坐侧席海市令,亦捧杯相送。
因大循环水路,沿线港津众多。蓟国海市,全舱而来,满载而归。故海市无法久泊一津。蓟王遂下王命,立分支海市。取“十天干”为名。
其中甲、丙、戊、庚、壬,为阳干;乙、丁、己、辛、癸,为阴干。水南为阴,属阳干海市;水北为阳,置阴干海市。是故,蓟国船肆,又俗称“无极船”。
旗船立专属旗号,往来大江南北,逆入枝津故渎。泊于各城港津,通商互市。
稍后,十天干不足用。市舶令田骅,上疏求开“十二地支”海市。
蓟王欣然允之。
干者犹树之干也,支者犹树之枝也。
凡“天(干海)市”,皆下设十二“地(支海)市”。天干海市,择大港泊之。旗下十二地支海市,分泊于临近港津。规模制度,十倍于先前。天市置令,皆秩比一千石;地市设丞,各秩比六百石。
蓟国海市,计有十令,百二十丞。足见规模之巨。获利之丰。
不计各项税赋。单市租一项,号“日租千金”。海市往来,吞吐名产珍货,以终年三百日计,得市租,一亿八千七百五十万钱。
须知,“市赋百取二,关赋百取一”。由此亦可估算出成交之巨。
为与白波、木兰,二船区分。专为船肆所用“无极舡”。先前蓟王手绘图板,由将作寺良匠造出。最大不同便在于,船肆以甲板为界,船楼上陈百货,船舱下囤仓储。船肆便是商肆。将列肆,前楼迎客,后院囤货,改成船楼一体,甲板上下。至此,军用、民用、商用,大舡齐备。
“孙破虏此去,焉知非福。”庞德公意味深长。
“荆州名医张仲景随行,当可续命。”海市令答曰:“只需舟入南港,华国老,必有回天之术。”华大夫秩万石,不称大夫,而尊国老。
侧席庞山民忽问:“我父,可为国老乎?”
不料海市令竟知:“可也。”
“当真?”末席少年,其貌不扬,另有此问。
“然也。”海市令这便娓娓道来:“先时,主公设王、太、国、门、科,五帝之学。东序令,需精通辩正之法。方能杂而无乱,充而有章;辨正幽明,物莫能难。”
“白马非马。”末席少年,一语中的。
海市令续言道:“时,司马国老欲荐庞德公,奈何公未至。蔡国老遂举外黄高士申屠蟠。”
“郭林宗明哲保身,申屠蟠见机行事。”末席少年叹道:“五帝之学,皆得其主。(庞德)公今(现在)晚到,如之奈何。”
海市令笑答:“公子勿扰,我主必有所虑。”
海市旗船,乃出白波楼船。长三十六丈,广九丈一尺,高七丈二尺五寸,铁壁铧嘴,重楼三层。飞车桨、翀嚣帆,诸多机关,一应俱全。
虽不比飞云、盖海,游麟、翥凤。更远不如,蓟王船宫,三足踆乌。然却比,长二十六丈,广六丈七尺八寸,高三丈二尺六寸之木兰大舡,壮甚。
经停各港,上下天梯。居高守备,安全无虞。
领护市中船肆。亦无人敢忤蓟王虎威。
凡入海市,约定俗成,各地城港,再无治权。换言之,明知庞德公举家避入海市,刘表亦有心无力。唯望洋兴叹。
庞德公此去,荆州大贤,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