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韩)国出铁,(扶余)、倭、马韩并从市之。凡诸贸易,皆以铁为货。”
时下三韩半岛,还处于“以物易物”,“铁本位”的混乱币制时代。
此次苏飞率队前来的另一目的,便是将蓟国“铜本位”的货币体系,先行植入。让韩民深刻知晓,铜钱的便利。
故营地内,港市率先立起。
市中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听闻大汉船队靠岸。三韩百姓欢呼雀跃,或乘牛马,或步行,三五好友,拖家带口,盛装出行,齐奔海湾营地而来。
居高远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群。苏飞不由忆起少年时,每逢春社时的热闹景象。春社,又称“二月社”,乃祀社神之盛会。社上可观百戏,尝百味,斗鸡逐犬,还有货郎游商,吆喝售卖。四方乡民皆来与会,热闹非常。彼情彼景,正如眼前这般。
这便是文明的力量。
“司马,此港唤做何名?”九译令正撰写书文,六百里传回王都。请二位国相定夺。
苏飞反问道:“九译令,何所思?”
“此港立于渎卢国境,何不叫‘渎卢港’。”九译令答曰。
“不可。”苏飞断然摇头:“若以渎卢国名相称,时人或以为,此港乃是渎卢国之港,而非我蓟国之港。”
“司马言之有理。”九译令欣然点头。此言确是在理。
苏飞手指港后西山:“此山何名?”
“未知也。”九译令摇头。
“此山形如釜。何不叫釜山。”苏飞灵机一动:“此港,便叫‘釜山港’。”
“釜山之港。”九译令笑道:“国中北新城县境,亦有釜山。《史记五帝本纪》载:‘(黄帝)北逐荤粥,合符釜山。’所说,便是此山。”
“此山有港乎?”苏飞问道。
“山下无港。”北新城内釜山,并无港口。
“如此,釜山港,但用无妨。”苏飞笑道。
“好。”九译令遂录入书文。二人一问一答间,令釜山港提前千年出世。
蓟国之“港”,皆是“港城”。先造“一”字形拦水大坝,再造“丁”字形涉水长堤。而后沿长堤,排建“非”字形泊位。“一字长街”便是热闹的港市。长街背后,并起高楼,邸舍、汤馆、客舍、酒垆……不一而足。而后街衢纵横,不断向内陆延伸。再版筑夯土,围以垣墙。中开城门,环绕护城河。吊桥进出,圈港为城。
蓟国造港,历来如此。
只需辟有足够泊位。蓟国工匠、建材,自会源源不断,泛舟而来。蓟国造楼,皆用模组。只需人、料齐备。月造千楼,亦不在话下。
半岛渐入隆冬。马韩所部,五十余国,民众早已缩入土屋,抱团取暖。待春暖花开,推门一观。釜山港已拔地而起。追悔莫及。
蓟人营城,何其快也!
凡有三韩青壮登船,其家人便可预支半年庸金,五千蓟钱。家人亦可落户釜山港,享受诸多便利。五千蓟钱的购买力,究竟如何。港市可见端倪。先前骑乘牛马前来的韩民,只需花一千钱,便可购买一辆宽敞的机关辎车。车前设座,车后盛货。上有顶盖,前后皆蔽。可避日晒雨淋。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不要太舒适。
蓟国精工铁器:庖刀、柴刀、铁铧、耦犁……应有尽有,作价百钱至数百不等。
农作机关器,韩人尚不识货。然“铁器者,农夫之死生也。”韩人深有体会。忙问购买铁器的国人,手中铜钱从何而来?
答曰:只需家有青壮登船,便可预支五千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