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凌接过信,没有立刻打开,他摩挲了一下信封,信封上除了大哥亲启四个字外,还有个难以忽视的墨点。
细想了一下,肯定是曲望南写完之后不小心弄上的,但她又懒得换,就这么给送了过来,而且不得不说,这么长时间,她的字是毫无长进。
“你光看个信封就开心成这样?”九秋有点嫌弃的看着高长凌。
“我开心了么?”高长凌立刻把信放下,然后皱着眉反驳。
“你笑的都跟那五月的牡丹花一样了,还不开心?”九秋也不客气。
“我对谁都是笑脸,你想太多了。”高长凌其实根本没发觉自己在笑,他只是想着曲望南看到墨滴掉在了信封上,肯定会懊恼的挠挠头,然后肯定琢磨,又不是寄给别的什么人,索性偷懒就不换了。那样的曲望南,不是很有意思么?
“对着别人你可都是嘲笑,你刚才的样子可是跟喝了蜜一样。”九秋也吊儿郎当的摇了摇头,他很早就认识高长凌,那时候的三殿下还算个孩子,有一天高长凌找到他给他钱,让他开“载人舟”,那样的气度和外界传闻的判若两人。
后来相处多了,再加上高长凌在他面前也不伪装,他才看清。
高长凌这个人,说起来是肆意而为,纨绔不羁,但其实只是因为他嫉恶如仇却又不烂好人,厌恶那些包裹在花言巧语下的私心,追根究底,只是因为高长凌一视同仁,在他眼里,人不分贫贱富贵,只看是好人还是坏人,聪明人还是蠢人。
而且,他极其聪明,外人看到的不过只是高长凌愿意让他们看到的罢了。
就像是这台上如今风头无两的凉竹,倾慕高长凌这五个字都要刻在脸上了,高长凌对她却只能用冷漠来形容。
所以九秋才对曲望南那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高长凌如此偏爱而不自知。
“行了,怜契那边如何了?”高长凌岔开话题,不给九秋再调侃他的机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不如以前风光,倒也不是活不下去。”九秋知道高长凌的脾气,也不在曲望南的话题上多做纠结。
“她那样的人,要的可不单单是活下去,你再留心着点,我可不信她会没动作。”高长凌冷笑了一声。
“知道。”九秋点了点头,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高长凌。
“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话是你不敢说的?”高长凌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九秋,九秋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殿下,最近,瑞王开始拉拢人,要有自己的势力了。”九秋的“载人舟”每日人来人往,可谓是消息输送站,再加上他有些门路,经常能知道藏在隐晦暗处的消息。
高长凌又摩挲了几下曲望南的信封,然后翘起了二郎腿,良久才开口。
“九秋,你知道一个统治者是不可能把权利全握在手里的。”
九秋有点莫名的点了点头。
“上位者只要把两样东西握在手里就好了。”高长凌笑了笑,“一个是兵权,一个是财权。”
“我父皇只要保证这两样东西握在他手里就行,你真以为,他希望我二皇兄做一个庸才?我二皇兄的举动,父皇未必不知。”
自己的父皇不愿意高长淅和曲望南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这威胁到了他最基本的利益。他对自己的大皇兄多有偏爱,但也不是说真的不喜欢自己的二儿子。
比如现下高长淅在朝堂上也开始抒发自己的想法,也有那么几个人会支持他,自己的父皇怎么看不出来。
他是在默许,默许高长淅在自己规定好的范围内,参与朝政。
毕竟皇帝对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不偏爱,但也有期待,期待他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事情。
“那殿下,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话问完,九秋心里就打了个鼓,单单看这句话,就有种大奸臣煽风点火的意思。
高长凌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我这样的人…”高长凌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俩人没再说话,凉竹的戏还没落幕,高长凌就走了。等凉竹知道高长凌来的消息,从台上直接跑过来的时候,包厢里也只有一个九秋了。
“南少呢?”凉竹气喘吁吁,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走了。”九秋是没想到,高长凌已经冷漠如此,凉竹对他竟还有期待。
“他都不见我一面,就走了?”凉竹失落的低下了头。
九秋见她如此,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他是有些急事,一直有人催,但还是等你唱完了才走的。”
这话刚说完,凉竹果然就抬起头,眼睛里都有光。
“那他喜欢我的戏么?”
九秋噎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喜欢。
但其实,高长凌根本不爱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