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学心虚地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含糊其辞道:“整个大梁那么多话本,我哪能都看过啊!再说‘昭’这个字,代表着光明,代表日月,多好的一个字啊!这话本里的人叫昭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哪记得清啊,哈哈哈哈哈。”
叶闻渊看着他心虚的模样,故意拖着语调反问了句:“是吗?”
裴宜学把扇子一收,拼命点头。
叶闻渊没说什么,策马离去,然而过了没多久他又绕了回了。
裴宜学还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特意绕回来,对他兴师问罪的。把告罪求饶的台词都想好了,结果却听叶闻渊冷冷地吐槽了一句:“你的扇子,实在是丑到碍眼。与你内阁次辅的身份实不匹配。”
裴宜学:???
“这扇子是我心爱的小表妹所赠,她嘱咐我随身带着,我当然得从命啊。只要我小表妹开心,带把丑扇子算什么,就是带着茅坑的石头上街我也乐意。”
“何况我觉得这扇子香得很,我不但走路要带,吃饭要带,洗澡要带,如厕也要带!”裴宜学说着还装腔作势闻了闻扇子。
看他一副饿狗啃屎的模样,叶闻渊忍不住皱眉斥了句:“有伤风化。”
裴宜学辩驳道:“今天换做是你心悦之人让你带这把扇子,难道你不带?”
“不带,我绝不会像你这般毫无底线。”叶闻渊斩钉截铁道。
说完便策马扬长而去。回到相国寺,叶闻渊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南厢房。
相国寺主持是个虔诚之人,朝廷拨给相国寺的款项,通通都用来为修葺佛像金身了。半点没花在别的地方。
他们住的厢房,已是寺内最好的了,可却连个蚊帐都不配。按主持的话讲,来相国寺的人,多为斋戒和修行,因此不必在衣食住行上过多纠结。
昨夜蚊虫颇多,他怕长宜睡不好,所以今早专程差人回去取了个软纱帐过来。
叶闻渊看了眼躺在帐中熟睡的赵长宜,安心地轻笑了声。
房里没点灯,暗幽幽的。叶闻渊把外衫挂到架子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
赵长宜在帐中睡得正香,手臂和肩膀却露在被子外面。
叶闻渊上前替她掖被子,刚走到她身边,赵长宜忽地睁开一直紧闭的眼睛。
叶闻渊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赵长宜突然伸手将他往帐子里一拽。叶闻渊丝毫没有防备,身子往前一倾,直直跌坐进了帐中。
赵长宜压着他,眼神幽怨,凶巴巴地质问道:“说!这么晚了,你撇下熟睡的娇妻,出去做什么了?”
叶闻渊:“……”
她这副样子,活像是他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被她当场捉了个正着似的。
“有些公事要处理,便出去了一趟。”叶闻渊解释道。
赵长宜听了他的解释,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紧地扣着他,责问道:“既是公事,你为何行事如此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出去找别的姑娘了?”
叶闻渊急忙否认:“我没有!别胡说!”他只是不想她多担心,才刻意等她睡了之后才去的。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偷偷摸摸?
说他偷偷摸摸也就算了,诬赖他的话,信口就来,什么出去找别的姑娘了,亏她想得出来。
偏偏她还满脸怒意地道:“我不信,我要亲自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的臭味。”
叶闻渊总觉得自己又上了她的当,她一凑过来就把他亲了个七荤八素。
赵长宜一边低低的窃笑,一边为了解除自己心中的疑虑而行动,边嗅边亲:“手上没有,嘴里没有,身上也没有……”
赵长宜受了伤,叶闻渊不敢动手推她,忍着不适感,紧皱着眉,轻斥道:“别胡闹,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赵长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佯装思考了一番,“哦,我知道了。”
赵长宜拉起被子,把她和叶闻渊一起罩进被子里,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夫君放心,遮起来,佛祖肯定看不见。”
“……”她搞反了吧,他指的不是这个啊。
叶闻渊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却清楚赵长宜在做什么。他记得太医说过的话,咬着牙隐忍。
“我觉得,你真是个爱忍的人。生气的时候忍,高兴的时候忍,难受的时候也忍。可你隐忍不发,心里是不会舒坦的。”赵长宜道,“在我面前,不需要藏着掖着,你就做最简单的叶昭。”
叶闻渊没答她,只是她这声久违的叶昭,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叶昭。”赵长宜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我可以这样叫你的名字吗?”
叶闻渊愣了愣,轻声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