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厢房里,气息沉冷,只听“滴答”、“滴答”的水声。
端坐在案几前的少年,执剑出鞘,剑刃悬空,如冰峰般的眸光,落在那上面挂着的水珠上。
光洁的剑身倒映着屋顶的墙面,一道?暗色水纹眨眼消失。
这时,房门被推了开来,送茶的是位绿衣女婢,她垂着眸子,丝毫没注意到客人拔开了剑,也许她看见了,只是不在意。
“客官,您的春茶。”
他话音落下,只听头顶声音凉凉:“隔壁是何人?”
“添香楼的东家,东家的花三郎和四娘子。”
一墙之隔,另一处厢房内,花玉龙和花遇桥两兄妹逋一落座,便有女婢端着茶托进来:“贵人,请用茶。”
她的声音轻柔袅娜,只是收手时,衣袖在桌上?带出了一道?浅浅的水痕。
花玉龙眼眸一垂,似闻到了一股水腥味,“等等。”
女婢子的手腕被她忽然一抓,笑道?:“贵人还有何吩咐?”
“桌子脏了。”
她说着,却没有松开手。
女婢另一只手准备从茶托上?拿抹布,头顶一双眼睛审视着自己:“你的手,怎么如此滑腻?”
她话音一落,对面的萧云归笑出了声,展扇道?:“花娘子,你一个女子调戏婢子做什么??”
花玉龙另一只手缓缓推开她的衣袖:“白里发青——”
她话音未落,那婢子忽然翻起茶托,便朝花玉龙撒了过去!
众人一惊,却见花玉龙堪堪一避,下一秒手腕一转,便将那婢子扔东西的手反绞到身后,哪知她的手柔软得不像人,一会?就缩了出去,还顺手将茶水泼向了南边。
沈遇桥眸光一凌,长手抓过萧云归手里的折扇,指尖一个打旋,展扇便将水挡在了嘉蓝县主面前,扇面顷刻蒸腾出一股热气。
萧云归怒道?:“你这婢子哪里来的胆子!”
他话音未落,另一个茶杯竟迎面朝他砸了过去!
萧云归正要抬手抵挡,却见那杯子凌空一滞,像是受了什么?牵制,下一瞬就被外力收了回去,他抬眸一看,却是花玉龙!
“啊!”
下一秒,茶杯竟砸中了女婢的额头。
那婢子捂着额头,瞳孔放大,紧接着便要往门外逃脱,只见花玉龙嘴角一勾:“在我花家地盘闹事,找死!”
旋即,她袖袍一挥,袖间突然窜出了一道?藤绳,瞬间将那抓着房门的婢子捆倒在地。
花玉龙伸手正要将她拽住,却不料这人还有后招,她浑身滑腻,比蛇还要灵活,竟能从桃木藤里滑出去!
花玉龙眼眸一怔:“桃木藤,缠紧她!”
眼见桃木藤越收越紧,可她却是一点不慌,还在往外挪动,就像麻绳捆谷子,越紧越漏!
“桃木藤,刺!”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外钻了进来,那桃木藤如收命令,于藤身上?啸忽长出了无数粉色的桃花瓣!
“啊——”
女婢痛苦尖叫出声,玄策抬腿迈入厢房,顺势将门关了起来。
那桃木藤身上?,长出来的不是一朵朵,而是一瓣瓣,宛若刀片的桃花,它们扎进婢子的血肉里,但,她没有流血……
花玉龙定睛一看,破开的衣服里,露出的是一片深绿色!
眉头一蹙,水腥味更重了!
“你到底是谁!”
“主、主……”
花遇桥将折扇阖上?,扔回给萧云归,眼眸一侧,却对上?嘉蓝县主惊慌的目光,不过一瞬,她又收了回去,端庄起来。
一旁萧云归看到扇面都被泼花了,骂骂咧咧道:“你这么?爱抢扇子,自己买一把啊!”
花玉龙见眼下这女婢半天才吐一个字,不耐烦地抓着她手臂问:“主什么??”
不料这逋一靠近,那女婢眼睛突然打直,一股更侵略的水腥味涌了出来,花玉龙忙捂住嘴巴!
突然,一道?水蓝色的光束猛地扎向地上的女婢,灵符宛若幽灵之门,瞬间将婢子的身体抽化了进去——
“吧嗒!”
转眼间,唯剩桃木藤留在原地,只见它又收了收藤身,乖巧地往花玉龙袖子里钻了进去。
俨然没有方才那杀人如麻的可怕。
“玄少卿?”
说这话的,不是花玉龙,而是坐在首位上?的,嘉蓝县主。
花玉龙奇怪,看向面前的玄袍少年,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但,他怎么从寺丞变成少卿了?
玄策略一颔首:“嘉蓝县主。”
县主柔和一笑:“恭喜玄少卿,除妖有功,适逢徐少卿辞官归故里,他极力举荐你,圣上直接破格提拔,授你宗正寺少卿之职,而宗正寺卿又主管皇家祭祀册封,看来,这长安城的妖孽,都得拜托玄少卿照看了。”
花玉龙一听,眼眸亮起:“哇!洵之你升官啦!”
说着,却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俨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清高模样,视线扫过厢房里的其他两位男子,才看向身旁的少女。
面纱上?的一双眼睛尤其的亮:“这女婢是混进来的水草妖,所以我的捉妖令追了过来。”
沈遇桥一听,生气道?:“我马上去找掌柜处理,这添香楼竟然能出这样的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