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温柔贴心的大师兄,让人不爱都难。
草二竹已窥见,跟着开?心,可浅雪气得牙痒痒。
明灭灯给她了,灵犀香囊也白白送出去。要不是爹爹一早给她留了卷雷鞭,少?室山的稀罕宝贝全得便宜了祸头子水仙。
国师出殿门相迎,郑重施礼:“仙上。”
陈郡守还未走,仍杵在原地抹眼泪。
玉岚郡主坐至檀木椅上,颦眉叹息,为不曾留下太子而自责,身旁的唐心正轻声安慰主子。
几位仙人入殿,玉岚郡主收住情绪,起身问候,“众仙上安。”
玉岚郡主错眸望向温禾,面?露讶异,此人不正是方才同太子一道来?的那位小公子,转眼间又随着少?室仙长复返。
方才殿门口,温禾已接到国师同款疑惑眼神。
她弯身行礼,解释道:“我跟太子认识不假。”眸光转向云汲,“但,这位是我师兄。”
“原是少?室山仙长,方才多有怠慢。”玉岚郡主客气道。
僵了好半天?的陈郡守,突然跪爬至云汲身前,抱住云汲大腿哭嚎起来?,“仙长,我夫人莫名惨死,求仙长查明真相,还亡妻一个公道。”
云汲弯身,扶起对方,“先?起来?。”
众人围坐,温禾才知近日宿新郡发生何事?,街头又为何满是梭巡的护卫及方士法师。
不止沽玉楼的花魁莫名消失,国师下访宿新宿当夜,郡守大人于暖亭设文宴,为国师接风,当夜,郡守夫人于后院上吊自尽。
据郡守及郡守夫人贴身丫鬟讲,郡守夫人近日并无任何抑郁之征,烦忧之相。
遽然自尽,委实说不通。
还有,郡守夫人自尽所用之物,并非白绫,而是红绸丝。
千丝万缕拧成一把,吊死在后院垂柳之下。
再有,城东守义戏台,方修葺一新,赶在德育楼戏班子登台前,西?巷的柳媒婆,莫名其妙登上戏楼,众目睽睽之下,拿菜刀生生剖出自己一颗心脏。
近几日,国师府的玉岚郡主,亦连夜梦魇。
梦中?的自己,被?活活钉死在黑棺内,她的指甲挠破棺盖,鲜血滴淌满面?,被?生生憋死的一瞬,方自噩梦中?醒来?。
玉岚郡主身边的唐心姑姑,更是在前日午夜,遇邪。
唐心正躺在榻上安睡,突闻窗外有女人啼哭声,起身走至窗下,推开?轩窗,并不见任何人。折回床榻之际,门缝外渗进大片鲜血,她当即被?吓得跌地,战栗后移,地上倏地探出一对枯黑鬼爪,扒着她头发往门外扯。
好在当时国师晚睡,闻到异声迅速赶来?,鬼手倏地消失不见。
但唐心的头发,被?连皮扯下好几绺。
众人怀疑宿新郡进了厉害邪祟。
国师施回影之术一探,果然于唐心寝房内,发现邪祟入侵迹象,但事?后,邪祟不知所踪。
国师往少?室山递求助函,长老先?一步安排擅符箓的弟子前往国师府,将整个府邸贴满引邪符。
再派仙门弟子出面?,将引来?的邪祟收服。
云汲亲自出马,定能手到擒来?。
午时初刻,魂铃乍响,灵符簌簌,埋于院中?的太极阵开?启,金色玄光如波,自动收了不少?孤魂野怪小妖,还有一尾大鳝鱼。
终究不见厉害妖魔,更不见那日,险些拖走唐心的鬼爪。
浅雪操雷鞭逼问众邪,可否见过大妖邪魔,可否见过魔阴孽畜,可否见过一双鬼爪。
众小妖小怪受不得雷鞭折磨,滚地捂头哀叫,一致道未有。
浅雪收了卷雷鞭,对候在院中?,面?色苍白的国师府中?人道:“虽然未曾捉到鬼爪,引邪符已收了绝多邪祟,大师兄仙泽深厚,名声在外,小小妖魔邪祟闻到仙气怕是不敢再来?,你们自可睡个安稳觉。”
此话一出,众人不无安心,面?露欣慰之色。
仙长在此,怕是再厉害的邪祟亦不敢入侵,连着数日无眠,今夜合该好好休憩一番。
玉岚郡主亲自谢过众仙人,吩咐身侧唐心,去备些瓜果茶点给仙长解乏。
众人陆续回殿吃茶,今夜,众仙将守候花厅,坐镇至天?明,以防邪祟来?袭。
不止国师府的人,甚觉心安,就连温禾也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毕竟,有大师兄在,什么?妖魔邪祟上赶着来?送人头。
倏地,殿外一位小丫鬟踉跄来?报,说是唐心姑姑站在院角,一动不动,谁叫也不应,甚是诡异骇人。
众人一同出殿门,见院中?树荫一角,背身而立一道孤影,正是唐心。
玉岚郡主向前一步,“唐心,你在暗处做什么?。”
唐心缓缓回身,长袖掩半面?,一只眼缝里窥觑众人,再大家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用藏在袖中?的剪刀,生生减掉自己的舌头。
温热鲜血蜿蜒一地,阵阵尖叫声中?,玉岚郡主身子一歪,晕死过去。
云汲瞬移至唐心身前,探了对方脉息,已逝。
然而,唐心唇角勾着一抹笑,似欣悦,似嘲讽。
国师亦上前,与云汲联手探了探唐心尸身,两人相视一望,面?上皆是恐色。
枝上法铃未响,檐下符咒未动,唐心尸身之上,甚至整个国师府,寻不见一丝邪祟妖魔之气。
但,唐心的行为,的确是中?邪自戕而亡。
一位上仙,一位道行深不可测,护佑承虞国五百年有余的国师,再有满院的符箓法器加持,邪祟竟能于两人眼皮底下作怪而不被?发觉。
少?室山诸位在场弟子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竹已眼底尽是慌色,不禁喃喃,“这宿新郡究竟来?了何物。”
—
国师府灯火粲然,一夜无眠。
翌日晨,一行人赶往断背山七爷庙。
昨夜众人围聚,梳理案情,一番斟酌。
关于宿新郡几宗离奇死亡案件中?,一些蛛丝马迹显示,七爷庙有可疑之处。
郡守夫人自尽当晚,身边一直随着贴身丫鬟阮青。
据阮青回忆,夫人自听闻国师大人将下访宿新郡,一直着手操办迎接事?宜。朝臣迎接诸事?自是交予郡守老爷,但迎接国师所设宴席中?的酒菜舞姬,皆由夫人亲力亲为。
国师入郡守府之前,郡守夫人还专门去了趟七爷庙进香。
回来?后,便有些奇怪,失了往日的热忱,变得呆呆木木。
再后来?,郡守大人同国师于前院暖亭设宴,夫人身着单衣去了荒僻后院,并吩咐阮青候在门口,不许打?扰。
许久未见夫人出来?,阮青担心夫人受凉,便入了后院,这才发现夫人用一把红绸丝将自己吊死在歪脖柳树下。
据西?巷剖心的柳媒婆邻居贺家娘子言,两人相约去七爷庙进香,不料柳媒婆出门前闪了腰,便由相公张元宝代她去了七爷庙。
后经张元宝核实,确实如此。
张元宝道,他家娘子不见任何怪异之兆,突然于众人面?前剖心,他亦始料未及万分悲痛。
国师暗中?调查张元宝为人,怯懦无德,嗜赌,流连花楼,日常被?柳媒婆欺压。
如此怂人,即便对妻子起了杀意?,怕是不敢付诸行动。否则也不会?被?柳媒婆打?骂半辈子。
何况,任由怨恨之人当众剖心,却非张元宝一介凡人能操控。
张元宝的嫌疑暂时洗清。
玉岚郡主同唐心,不久前亦曾去七爷庙进香。归来?不久,一个遭梦魇,一个遭邪祟。
另外,沽玉楼花魁杜棉棉失踪一案,被?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道,乃邪祟所为。
国师一早派护卫长风,去沽玉楼暗查。
听花楼内的姑娘道,杜棉棉失踪前不久,听到她与贴身丫鬟提起过七爷庙。
一日,杜棉棉雨夜归来?,众人闻到她身染菩提香。
那是七爷庙后院那株岑天?菩提树散出的异香。
众姑娘们只道是她担心容颜易逝,失了花魁之位,赶在大雨天?跑七爷庙进香表诚心。
几件案子,有一共通点。
七爷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