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魏无羡无数次设想过自己会怎么死,也许是在某一个美好的午后毒发身亡,他那时候孑然一身,想着自己消失个三四天也没人会在意,等被发现时也许会很难看。也可能是在某次打斗中失手,被人砍得面目全非,没人认出他是谁,尸体凉透了都没人认领。
那个时候他对生死看得很淡,无牵无挂,也不奢求有人记得他有人为他流一滴泪,他来人世走一遭,体会过亲情,友情,兄弟情,即使最终一个都没抓住,两手空空的来再两手空空的走,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这是三年前的想法,他自诩豁达乐观,从没有想过这些想法会被人动摇。
他坚硬的外壳被蓝忘机轻而易举的撬开,一身未结痂的伤口就那样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蓝湛那双淡色眼眸中,然后,魏无羡第一次被人珍而重之的捧在心尖疼。
他无暇审视自己对蓝忘机的感情,但却十分清楚,因为蓝忘机,他开始惧怕死,他开始有牵挂,他想重新开始,在风雨散去后试着拥抱一个人,把身心无条件的交给他。
可是老天总爱和他开玩笑,在他想死的时候没死成,在他不想死的时候,却急着来催他的命。
他推开蓝忘机的时候没想太多,子弹打进胸口时就像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身体后仰着倒下,他以前看到别人中枪都是直挺挺的倒下去重重摔到地上吃一口尘土。
但是因为蓝忘机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他,所以他没有那么悲惨,但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很痛,但是看到蓝忘机流眼泪却还想着安慰他,可刚一张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把蓝湛的白衬衫彻底弄脏了。
“别...别说话。”蓝湛用手捂着魏无羡往外喷血的伤口,话都说不利索。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医生拿了止血冰袋用力的压在他伤口上,企图止血,但杯水车薪。
魏无羡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眼皮也格外重,医生用劲全力的在他胸口按压,他都没有多少实感。
触感迟钝,听觉消失。
这种濒死的状态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但这回恐怕是来真的了。
他意识到再不说些什么,就再也没机会了。
然而他终究是血肉之驱,意志力再坚强也扛不住身体机能的衰竭。
蓝忘机紧紧握着他的手,恳求他别睡过去。可是他办不到。
在意识彻底丧失前,那个沉默了许久的孩子忽然动了动,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处在生死的边缘再不出来就没机会了,魏无羡被这阵突然的刺痛拉回了神识,反握住蓝忘机的手,眼角划下泪来,他开口说话,声音比蚊子都小。
蓝忘机凑近了才听清楚,魏婴说:“...保它”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覆在自己高隆的肚子上,可以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个孩子的生命力。
它很想活下来,来这个世界看一看。